“你就不能安生几天?老子手底下多少兵够你这么造的?”赵观象顿时心虚低头,连个屁也不敢放。
他作为校尉,麾下统领二营兵差。
可他来荆州之时,只带了高河、张居正两位副官,如今被调到他麾下受他差遣的,不是他自己的班底,而是眼前这位李少将军麾下的人马,调了一营给他。
如今这足足两百人,竟是全都折在了小小一个长溪谢家,这怎能不让李胜天恼火?
赵观象自知理亏,只能低头认骂。
李胜天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待李少将军离去之后,赵观象才朝着凌放走去,悻悻道:“将军。”
凌放平静道:“莫要放在心上,李少将军并不知晓圣胎之事,对你有所怨言,也是正常。”
赵观象有些意外:“将军为何瞒着少将军?”
凌放沉声道:“因为圣胎之事,非同小可,此间消息,需得本将禀明国师,看国师如何吩咐。在此之前,除了你我之外,消息不可透露给第三人。”
说完之后,他看向赵观象,问道:“你有何想要问的?”
赵观象答道:“谢家那具童尸,属下听闻谢家人称其为‘天童’,将军既然称其为‘圣胎’,二者可是同一个东西?”
凌放点点头:“天童也好、圣胎也罢,不过称呼而已,但确实是同一样东西。”
“将军似乎很是在意这圣胎?”
“因为本将曾经见过另一具圣胎。”
他停顿片刻,轻叹一声道:“看见这圣胎,本将也终于是知晓救世教不惜放弃多年经营的荆州,主动暴露,酿下这骇人听闻的荆州血案究竟是为了什么。”
赵观象似有明悟,惊愕道:“救世教酿下如此血案,莫非就是为了这圣胎?”
凌放点了点头:“正是。这不是救世教第一次试图炼制圣胎。十五年前,我便在永安城见过另一具圣胎。”
永安城?
十五年前?
赵观象立刻反应过来:“永安王屠城一案?”
凌放沉声道:“十五年前,永安王受救世教蛊惑,屠戮一城百姓,事发之后便是我跟随国师南下梁州擒拿永安王入京的。”
“虽然放出去的消息是永安王炼制血丹,但实际上他以一城百姓性命,是为了提炼圣血,以圣血池温养‘圣胎’。”
赵观象皱起眉头,分外不解:“救世教费尽周折,就是为了造出这么一只小怪物?可它虽是强大,但似乎……与救世教所付出的代价并不相等。”
谢家的那具童尸,虽然手段奇诡,具有腐蚀人心的力量。
但它并不算强大,至少在手持镇魔塔的凌放面前,毫无抵抗之力。
如果荆州血案就为了制造这么一个小怪物,这不是得不偿失是什么?
凌放摇头道:“你错了,如今镇魔塔中这一具谢家圣胎,不过是一具失败品。”
“失败品?”
“若是真正成功的圣胎,不该有残余的意识,它将是世间最为完美无瑕的肉身!”
凌放沉吟片刻,继续道:“九纹极致元胎破胎后的新躯被誉为无暇肉身,可……当真无暇么?这世上纵然武道成了一品,终究是寿元有限,总有气血枯竭的那一天。”
“可圣胎永远不会有气血枯竭的一天,是真正的无暇肉身,或许也可打破寿元上限。”
“另外……”
他瞥眼看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赵观象,意味深长道:“圣胎在某些人眼中,最关键的作用,是帮助他们摆脱过去的桎梏。”
摆脱过去的桎梏?
赵观象听得云里雾里,但没有多问,继续耐心听着。
凌放说道:“永安王炼制圣胎,虽不是为了自己,但也犯下了滔天之罪,罪无可赦,死了也便死了。只可惜他屠戮一城孕育出的圣胎却依旧是有瑕疵的次品,依旧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荆州血案,看来是救世教仍不死心,非要炼制出无暇圣胎才可。”
“我本以为荆州这伙救世教不管成功与否,钦差一来,他们也当鸟惊虫鱼散,如之前离开永安王封地那般,在荆州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如今荆州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救世教依旧是负隅顽抗,纵然死了不少人也不肯从荆州撤离。看来,他们是仍旧在圣胎的炼制过程之中,无法从荆州脱身离开,不得不逗留于此。”
凌放默默点了点头,自语道:“如此,一切便都解释得通了。”
赵观象目光落在凌放身后桌案上的镇魔塔上,问道:“照将军所言,镇魔塔这具圣胎也是失败品,也就是说救世教这一次又失败了么?”
凌放摇了摇头:“未必。这一次荆州血案,比之十五年前的永安城血案规模更盛,救世教未必就只是炼制了这一具失败品。”
“而且这具圣胎明显已经炼制出有些时日了,可如今荆州之内,救世教依旧活跃,足可证明他们还未放弃,恐怕新的圣胎还在炼制之中。”
他看向赵观象,说道:“如今你动了谢家,恐怕其他几家也已被打草惊蛇。你尚有伤势在身,修养两日,不必再查这事了。”
赵观象着急道:“将军……”
凌放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对你另有任命。这镇魔塔中的圣胎,我需要人手替我送到京都城,送到国师手上,另外荆州那批犯官还有那作为人证的东阳郡郡守卢怀慎,都得有人替我押解到京都城去。”
这份差事,与其说是任务,倒不如说是一份奖励。
护送镇魔塔、押解犯官、护送证人……这并无什么危险可言,但却是一份实打实的功绩。
谢府之事,死伤这么多人,但凌放对于赵观象的处罚只字未提,反倒是将这么一份任务交给他,足可见那圣胎的重要性。
赵观象脑海中浮现出谢府之内同僚死状,只觉得惭愧,对于这份任务他不想接。
他宁愿留在荆州,多杀几个救世教教徒。
可凌放既然已经下了命令,并没有给赵观象开口回绝的机会,挥挥手道:“下去吧,好好养伤。”
赵观象几番欲言又止,最终只好抱拳俯首:“是。”
……
待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姜萍儿早就在这儿等着他了。
“你跑哪去了?你这后腰给人掏了这么大的血窟窿,我拿了药,过来我给你敷。”
姜萍儿拿着一个药瓶,看到赵观象回来了,立刻迎了上去。
只不过当她看到赵观象的脸色时,问道:“怎么了?你上司罚你了?”
赵观象想说些什么,可看看姜萍儿,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声:“我没事。”
“行了,别这么闷闷不乐的,你衙门里上司若是罚你,大不了你跟我回家去,去北疆军干几年,让我家老爹挪挪屁股,把他的位置让出来给你。”
姜萍儿倒是乐观,已经开始为赵观象谋划起了将来,甚至对自家老爹的位置虎视眈眈了起来。
她一把搀住赵观象的胳膊,胸前饱满贴在了他的臂膀之上,也不管他乐意不乐意,将他往屋里拽:“好了,现在先别想这些,肘,跟我进屋,我给你上药。”
她正拉着赵观象要进屋的时候,一回头对上赵观象的视线时,却是面露惊愕,停下了脚步:“你的眼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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