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换做旁人,自己大概会借此上疏弹劾。但如今自己还有求于严家,加之大军也已经离着北京城不远了,左右没有危险,这事也就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而在另一头。
越明日。
直到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严绍庭抬头间,终于是看到了熟悉的紫禁城北侧的玄武门。
进了玄武门便是皇宫大内。
这里也不便再骑马而行。
严绍庭便下马随着黄锦往宫里走去。
七绕八少,周围的人影便愈发的少了起来。
等他眼前视线豁然开阔起来,严绍庭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从大内走到了西苑太液池畔,隔着湖面就可以看到前方的瀛台。
严绍庭目光谨慎,看向四周。
整个太液池一圈,都比往日里更加的人少。
只有四面环水的瀛台灯火通明,隐隐有人影晃动。
黄锦依旧是走在前头,低着头领路。
等两人到了瀛台楼前,黄锦这才开口道:“万岁爷就在楼上,还请少保上楼吧。”
说完后,这位从嘉靖皇帝时期就在宫中当值的老人,便规规矩矩的守在楼下。
严绍庭心中不免有些意动。
虽然朱载坖不是那等无情之人,但如同黄锦传旨那日说的一样,到底还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属于他们这些先帝时期的内廷老人的时代,已经随着老道长葬入皇陵之中,而渐渐落下帷幕。
新的时代,正在冉冉升起。
旧时代的人和事,自然是要相继退让。
严绍庭深吸一口气,默默无声的走进瀛台楼内,提脚向着楼上走去。
不多时。
等他刚站在顶楼台阶顶部,就听到楼内已经有声音传来。
“今朝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严卿,你便是我大明的龙城飞将,亦是你让那胡马不再度阴山!”
“这杯酒,朕敬你!”
皇帝的声音满是喜悦,爽朗豪迈。
等严绍庭适应了楼内的灯火光照,眼前视线开阔起来后,便见这瀛台楼上,只有朱载坖一人双手各自捏着一只酒杯,满面笑容的站在酒桌旁,笑吟吟的注视着自己。
四下无人。
但在隔断外,环绕顶楼的一圈围廊下,却隐隐约约有些着甲持械的禁军身影。
严绍庭顿时浑身一震,赶忙上前,双手抱拳,单膝着地。
“臣,圣上敕命征北大将军,严绍庭,奉谕见驾!”
有了黄锦事先提醒,他此刻不敢有半点松懈。
而在见到这楼内无人,仅有他二人,严绍庭依旧如此规规矩矩,朱载坖脸上的笑容果然是更加浓郁。
他当即放下一只酒杯,只捏着另一只酒杯,上前伸手,虚托严绍庭的双臂。
“润物此次辛苦,率军出征,月余可敌,收复故地,这般功劳,举朝罕见,这杯酒定要饮下,算作朕为润物接风洗尘。待来日大军回京,再于大典之上,朕亦要当众赐酒润物。”
皇帝都伸手了,严绍庭也不好继续表现忠臣模样,顺势便站了起来,却依旧是微微颔首躬身,双手接过早已装着酒水的酒杯,而后目光征询的看向朱载坖。
朱载坖倒是依旧满脸笑容,转身将自己的酒杯拿起,而后笑着看向严绍庭:“润物,你我君臣在此,共饮次杯吧!”
严绍庭立即低头:“臣,谢陛下赐酒。”
说完后,他便微微抬起目光,见到皇帝先行饮下酒,这才跟随其后仰头将杯中酒水尽数吞进肚中。
这是规矩,而不是担心酒水有毒。
一杯酒下肚,朱载坖已经是拉住严绍庭的手腕,向着楼外走去。
严绍庭耳廓微微一动,只听外面有极低的脚步声正在退散。
等他被朱载坖拉到外面可以眺望整个太液池的回廊下时,两侧已经不见人影。
朱载坖则是冲着下面平静的湖水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一口浊气:“好啊!这一仗打的好!打出了我大明朝百余年唯有的气势,打出了太祖、成祖之时,百战百胜的威武之势!”
严绍庭依旧是躬身颔首:“此战,乃先帝遗谕,皇上力排众议全力支持,再有朝中各部司通力协作,方得大胜。故地收复,乃皇上圣心仁德所致,列祖列宗在上,定然能感之皇上文武之功。”
朱载坖却是笑着摇头摆手:“你与我之间,便不必说这些话了。说来说去,若是没有你,这一仗会打成什么样子,还未为可知。所以,朕前些日子才会力排众议,加封你为太子少保,就是为了要让其他人看明白,只要是为朝廷立下功勋的,朕从不吝啬封赏,更愿做那千金买骨事。”
皇帝正在滔滔不绝,尽显豪迈。
严绍庭便明智的选择闭嘴,静静的听着皇帝说话。
等一番话说完。
朱载坖这才回头,再一次看向严绍庭,而后轻声道:“这一次你们家那只小雀儿做的不错,似乎不少贼首都是由他俘获的。若是没他千里追逐,只怕这一次献俘大典的规格都要低几分。”
这才是皇帝最关心的事情。
献俘大典!
这可是十足的可以彰显一个皇帝文治武功的事情。
瞬间。
严绍庭也明白了这位昔日书院山长,为何会传谕让自己提前暗中入宫。
他当即走近一步,拱手作揖。
“陛下。”
“可闻前唐天可汗称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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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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