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没力气了啊,校长。’
精神恍惚的犬山贺勾动手指,每一根都充斥着青紫色,整体肿得像是猪蹄,把衰老带来的褶皱都抻平了,却还尝试着握住刀剑,尝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真疼啊,老师。’
眼睛究竟是受伤了,还是被什么别的东西糊住了,犬山贺早已无从分辨,又或者他的大脑已经过载到无法处理视觉信息,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那个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的男孩都仿佛变成了当年的白色中校军装,身后也是雪一样白的“衣阿华”战列舰。
18岁的犬山贺穿着破和服,被高高在上的中校捕获,问他想要尊严还是和平。犬山贺很想大声斥责这个美国佬滚出日本,可身体却促使他土下座在中校面前,成为了对方的学生。
‘原来如此……您只是想让我站起来吗?’
在那个满是樱花的季节,温暖的阳光无法沁透犬山贺的身体,因为他在泥地里打滚,两个美国佬对他拳打脚踢,不远处是干瘪得快要饿死的妓女,男孩咆哮着自己的名字,大吼着让这些暴徒滚开,脑子里却想着父亲与大姐的死相,“能战阎魔图”的纹身都被泥水污染,觉得自己可能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然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出现,抽翻了闹事的大兵,踢了踢蜷缩在地的男孩,在看到那双倔强的眼睛时愣了片刻,最后说出威胁整个蛇岐八家的狂妄话语。
犬山贺终于想起来了,那个男人从最开始就对他行使暴力,从最开始就带着优雅和狂妄,从最开始的接触就是沾着泥水的肌肤和冷硬的皮靴,
可是,他最初的目的,是让男孩站起来,他要看清男孩身上的纹身。
所以,站起来,犬山贺,别像狗一样趴着!
十八岁的灵魂在八十岁的身体中发出咆哮,精神意志再度战胜了身体,这个已经跨越一次极限的老人用鼻子顶着破碎的木屑,用肿得像是猪蹄一样的爪子抠出血痕,如行尸走肉一般艰难起身,明灭不定的黄金瞳最终稳定下来,好似沸腾的火山!
‘您可真是转弯抹角,为什么不能亲口对我说呢?お父様!’
自然不是姓犬山的那位父亲,而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哪怕这个该死的混账只陪伴了犬山贺三年,哪怕每天的记忆都是拳打脚踢,哪怕他在昂热的面前以忠犬自居;但他终究是被拯救了,甚至在那段时间感受到了难得的亲情……
“路君。”犬山贺收刀入鞘,看着路明非,可视线却仿佛穿过了男孩的身体,看着某个并不存在的身影,咧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跟得上吗?”
“站得稳吗?”路明非用问题回答问题,心中的失望终于消散——
他其实真的很期待这次会面,只是犬山贺太令人失望了。这个来自日本的老人与路明非认知中的混血种有着很大的不同,和昂热、楚子航、凯撒等人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自我完全相反,甚至连上一个让路明非感到失望的张承平都不如,那个男孩起码还在路明非的挑衅下按照自我行事了一次。
可犬山贺就像路明非的评价那样,全身心地系在昂热身上,就像一个自己煮了泡面的小屁孩,想要跑到家长面前炫耀自己已经会做饭了,已经长大了。
“犬山。”路明非的手上没有刀鞘,而且他也不打算用居合斩,只是将左手背在了身后,仿佛月圆之夜站在屋顶对决的中世纪剑客,冷漠开口:“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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