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余气,是否炼化?】
“是。”
【得红运十六点,黑运两点。】
看着这来自于梁明睿的“贡献”,耿煊再次感觉,这“燧珠”的判定机制过于死板。
这个奇葩以往做过的那些缺德事就不去说了。
只这一次,若是没有他的出现。
面前关押在这些铁笼中的男女,以及他们背后那一个个家庭,结局大概率都是极为凄惨的。
而在这一系列惨剧中,不谦虚的说,梁明睿至少有一半的功劳。
可从收获的红运就可以看出,“燧珠”并没有将这口锅扣在梁明睿的头上。
而且,就眼下的实际情况而言。
这些笼中男女,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已经从那个有可能将他们全部陷死的深坑中爬出。
那些有关他们未来凄惨命运的假设,已经不再成立。
即便将来他们跌入另一个深坑中,那也与梁明睿无关。
没发生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有人来为此担责。
从这个角度去看,“燧珠”的判定并无不妥,是很合理,也很客观的。
可就是这个合理又客观的结果,却让耿煊感觉颇为碍眼。
上一次让他心中生出类似的情绪,是在百源集吕家水牢中遇见的那位卖妻卖女,结果却只给他带来了四点红运的烂赌鬼。
遇到这种烂人,让耿煊有种吃大餐时却意外吃出一只苍蝇的恶心感。
从心底生出的恶心感,让耿煊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
那位明明已经醒来,却继续躺在地上装死的,名为范豪的少年人,耿煊也由他继续躺着,没做多余的处置。
重新回到空旷的庭院中,耿煊看向旁边的盛祥,道:“秦鹤轩的秦府,距离这儿远吗?”
还是刚才梁明睿死前那些胡话提醒了耿煊,让他决定去秦府逛一逛。
盛祥连声道:“不远,不远,就在附近。”
说着就要在前领路。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传来几声“咕咕”声。
耿煊循声看去,已经看见数十米外的夜空中,有一只鸽子在盘旋。
就在他透过夜幕,看向这只鸽子时,这只飞临定星堂据点上空的鸽子,在盘旋了一圈之后,正向着另一个方向远去。
看那架势,很快就要飞出定星堂据点的范围。
耿煊见此,也没有多想,以为就是一只失群的野鸽。
就在这时,旁边相比于盛祥一直比较沉默少语的谷于群忽然开口道:
“鸽子,快将那鸽子留下!”
说着,他似乎怕耿煊不重视,还快速补充道:
“那很可能是无忧宫专门用于传讯的信鸽。
若是让它就这么离开,附近那些无忧宫的人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事实上,早在谷于群开口提醒时,耿煊就已将一粒黄豆大小的石子弹出。
石子掠过近百米的夜空,力道不轻不重,却异常精准的打在这只正快速远去的鸽子脑门之上。
便见这只鸽子双眼一翻,直接往地上坠去。
大黄第一个就朝着鸽子坠落方向急窜而去。
身量已经和大黄差不多大的八小紧随其后。
今夜,它们兴奋激昂,信心满满的跟了个全场。
可直到现在,都没一点可供它们发挥的空间。
现在,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一个个都争先恐后,不肯落于它狗之后。
很快,大黄便叼着一只鸽子巴巴的跑到了耿煊面前,献礼一般将衔在嘴里的鸽子递到耿煊面前。
耿煊拿过鸽子,仔细看了一眼,在其右腿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圆筒。
扒开塞子,从里面抽出一根比卷烟还要粗一些的纸卷。
在展开纸卷之前,耿煊还担心使用了只有自己人才能读懂的加密语言。
展开之后,发现都是通用的文字,耿煊这才放下心来。
纸上内容,倒是非常简单。
……
【来信已收到,已调集我处三十人,募集游侠儿四十人。
有炼髓境一位,炼骨境十五位,其余炼血境,皆极擅实战。
飞鸽传讯之时,七十骑已快马从泰宁集西门出发,应可在寅时末刻之前赶赴万平集外。
未免野外遭遇玄幽铁骑,若今夜果有玄幽铁骑来袭,请务必留心其动向。
让援军安全进入万平集内。】
……
看罢纸条上的内容,耿煊问谷于群,“泰宁集在哪方?”
“就在万平集的正东方向。”谷于群道。
“距离此处有多远?”耿煊又问。
“将近七十里。”
耿煊轻轻点头,问:“今夜,按照你们原本的计划,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谷于群怔了一下,这才将万平集原本的打算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
在通过种种线索,确认距离万平集仅三十里之外的丰泽坊内,存在一支规模过百的玄幽铁骑之后。
因为二次催粮与偷人这两件事,确认双方已经处在敌对状态的秦鹤轩以及许右副使都立刻展开了行动。
双方通力合作,秦鹤轩以大馆主的名义,尽可能将万平集内的力量全部调集起来,为玄幽铁骑有可能的夜袭,积极的做着各种应对。
而无忧宫的许浩,许右副使,则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了出去,并让在附近集市扎根的定星堂尽可能组织人手,赶来万平集汇合。
从范豪口中,他们已经知道玄幽铁骑全部离开了丰泽坊。
但这支晚上离开丰泽坊的玄幽铁骑往何处去,他们并不知晓。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即这支玄幽铁骑的目标就是万平集。
在对这支玄幽铁骑的实力毫无了解的情况下,经过交流之后,两人制定的策略非常的保守。
绝不因任何理由走出万平集与对方玩野战。
这一点,秦鹤轩可以说执行得非常到位,被洪铨那般贬损奚落,他都没有任何的动摇。
他们今夜要做的,就是拖延,平平安安度过这一晚。
能将对方吓阻在万平集外,自然是最好。
若是不能,那就利用他们提前在万平集内做出的种种布置,尽最大可能与对方周旋。
等待无忧宫的力量调集过来,这才考虑反击,乃至将之反吃之事。
在许右副使,秦鹤轩两人想来,这样的安排已经非常稳妥了。
上有六位炼髓境强者,足以确保顶层战力立于不败之地。
主场作战的他们,可以动用的人数更是远超玄幽铁骑一方。
不仅有人和,还有地利。
他们已经尽可能的将自己置于劣势防御的一方,可凭着这样的底气,如此充足的筹码。
秦鹤轩和许右副使,对于今夜的结果,都充满了信心。
直到一段城墙顷刻崩塌,毫发无损的玄幽铁骑从他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冲他们杀来。
然后,以许右副使与秦鹤轩为首,六名自诩“中流砥柱”的炼髓境立刻转身便逃。
只可惜,即便这样,他们也都没能成功逃掉。
归根结底,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对耿煊的实力,预估严重不足。
听了谷于群的讲述,耿煊若有所思的道:
“这么说,从今晚到明天,会有不少无忧宫从周边据点抽调过来的援军赶来万平集?”
谷于群先是点头,可紧接着又摇头。
“本来是这样的,可现在应该是不可能了。”
“为何?”耿煊好奇。
说着,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
“你是担心今晚发生在万平集的变故会扩散出去吗?
那些亲临一线之人,不是死了,就是降了。
我的人还在那边进行善后,难道他们中还有人会铁了心继续与我作对?
……还是说,无忧宫安排在万平集的人,还没彻底死干净?
他们会想方设法的将今夜之事传递出去?”
被耿煊这么一问,谷于群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
“不会不会……嗯,我也不敢保证无忧宫的人有没有彻底死干净。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个原因。”
说着,谷于群已经指向耿煊手中那只躺尸的鸽子,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是因为它。
据我所知,无忧宫对信息畅通是非常看重的。
每一次重要行动,除了人员的调动,还有更加密集和频繁的信息传递。
凡是被安排出去的信鸽,去而复返,信息传递才被看做是成功的。
若是信鸽一去不返,就会被视作信息传递失败。
失败的可能有很多种,传递出信息一方会有各种不同的应对。
这支从泰宁集出发的援军会如何应对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一定会提高警惕,还会对其他据点的援军进行提醒。
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必不可能再如原计划那般行动。”
听了谷于群的讲述,耿煊心中恍然。
这信鸽不仅被用来传递消息,同时也是一种“投石问路”。
若是信鸽被别有用心之人截获,获得其中情报,自认为掌握了先机。
可传递信息的无忧宫,在信鸽被截获的那一刻,目的同样已经达成了。
想明白其中门道的耿煊,也忍不住为这巧妙的设计心中暗赞了一声。
真要说来,这设计并不复杂,甚至称得上简单。
可管中窥豹,通过这个小小的细节,耿煊看出了一种特别的,此前没有在其他势力身上看到的气质。
专业。
很久以前,耿煊就知道,无忧宫因为分布广泛的据点,耳目和眼线,有着极其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
但认识也就止步于此了。
直到现在,通过信鸽往返这么一个细节,让耿煊有了一些更真切的感受。
谷于群、盛祥两人的神色,都不是很好看。
这个信鸽也提醒了他们,别看他们现在幸运的从这凶人的魔爪下活了下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真就安全了。
后面还有来自无忧宫的“考验”。
其中难度,他们甚至都不敢往深里去想。
可现在,当一只来自无忧宫别处据点的信鸽出现在面前,一动不动的躺在面前凶人的掌心,两人想要装傻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耿煊却没有两人这般复杂的心思,万钧劲力变得前所未有的温和。
从掌心化出了那么一点点,轻而缓的渗入掌中鸽子的体内。
当躺在掌心一动不动的鸽子露出苏醒的征兆,振翅蹬腿,耿煊立刻将万钧劲收回。
见鸽子重新活了过来,谷于群和盛祥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耿煊在出手时,就特别控制了出手的力度。
待确认鸽子完全恢复了过来,他看向谷于群,请教道:
“就这么放回去就可以了吗?不需要我再回一封信吧?”
他心中还在想,若是必须有回信,且还是某种只有双方才能理解的某种暗语。
那即便他将这只信鸽重新派回去,也是无济于事。
甚至,很可能还会让那收到信息之人心中升起更多的警惕。
不过,即便如此,耿煊也还是打算尝试一下。
这一次,面对耿煊的询问,谷于群却摇头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猜测,这应该要看双方是否有提前约定。
若真是这种情况,如何才算是正确的回应,就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耿煊轻轻点头,知道谷于群说得不假。
但他还是打算一试,将托着信鸽的手掌往空中扬了扬,示意它赶紧起飞。
可这只信鸽自从醒来后,就呆呆愣愣的站在他掌心。
这时候哪怕他如此明显的示意,它也根本不飞,依旧安静的站在他掌心。
“难道那一下给它打傻了?”
心中这般想着,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的耿煊,伸手将它小小的脑袋握在掌心。
……
走狗术名为走狗术,但它的效力,并不完全局限在犬只身上。
只不过,这门秘术用在犬只上的效果最为突出。
它同样可以用在玄幽马身上,安抚它们焦躁慌乱的情绪。
在本地元州马身上,走狗术同样有效。
只不过,或许是灵性更低,这种灵性层面的沟通也变得更加艰难的关系。
针对元州马的效果,比之玄幽马,还要差上许多。
现在,耿煊对一只鸽子使用走狗术,效果比用在元州马身上的效果还要差。
但耿煊却并不失望,反而颇为惊喜。
“有效果,还真的有效果。”
随着他将圆满层次的走狗术完全施展出来,隐约间,耿煊感觉到,在这鸽子小小的脑瓜内。
正有一缕淡如细烟的灵性处于一种紊乱的,完全无法交流沟通的状态之中。
耿煊发现,自己完全无计可施了。
“难道真给打傻了?”
当然,还有可能是另一个原因,这已经是圆满境走狗术能对一只鸽子所能做到的极限。
就在这时,耿煊感觉右腿被轻轻磨蹭着。
他将目光从“呆鸽”身上移开,低头看去,却见黄耳正在用脑袋轻轻撞着他的右腿。
当他低头看去,黄耳也正好停止了撞击,抬头向他看来,张嘴“哈哈”个不停,尾巴也在不断摇晃着。
耿煊听不懂狗语。
可凭着圆满境走狗术,让耿煊与大黄和八小,都建立起了牢固的,基于生命气机层面上的连接。
这让他不需要懂得狗语,当它们有着明确的意念想要传递之时,他都能非常清晰的感应到。
只不过,意思越简洁,理解起来就越容易,越准确。
越复杂的意思,理解起来就越困难,甚至有可能出现歧义。
在实际的运用中,通常用于示警,提示。
以及“围猎”、“追踪”之时的战术安排和配合等等。
有实战,有练习,有总结,这一块算是双方磨合得最到位的。
双方完全可以不通过任何接触与声音的交流,就准确实现战术的安排和调整。
相较于这一类型的,双方磨合得非常成熟的交流方式,此刻黄耳的意图,明显复杂了很多。
它在那里“哈哈呜呜”了好一阵,耿煊都没能清晰理解它的意思。
最开始还好声好气“呜呜汪汪”的黄耳,似乎也对这种低效的沟通绝望了,露出明显烦躁的表情。
然后“汪汪”大叫了两声,直接跃起,将依旧呆呆的站在耿煊掌心的鸽子叼在了嘴里。
然后转身就向旁边跑去。
耿煊当即就要去追,惊呼出声,开口阻止道:
“诶,这鸽子不能吃……你要真馋,我另外给你找一只!”
黄耳却不理会,叼着鸽子就颠颠跑远了。
当耿煊快步追近时,它还转身冲他呜呜叫了两声。
因为嘴里衔着鸽子,叫起来声音分外低沉。
这一次,耿煊倒是很准确的就理解了它的意图。
停步,停步!
犹豫了一下,耿煊还是停下了脚步。
他决定相信黄耳。
更何况,面对这只灵性紊乱,好像真的被打傻的鸽子。
他也确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置,才能让它恢复过来。
既如此,那就交给黄耳去解决吧。
哪怕真的将它撕扯着吃了,他也不会真的感到可惜。
待确认耿煊真的停下了脚步,黄耳放慢了脚步。
甚至转身朝着耿煊又走近了一些,似乎要让他看得真切。
然后,它将信鸽放在空地上。
信鸽就那般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飞,也不知道跑。
退到一边的黄耳对大黄和其他“七小”用狗语“汪汪汪”交流了一阵。
都用狗语交流的它们,这一次没有出现任何沟通上的障碍。
很快,群狗的交流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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