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煊点头。
一个老头接过耿煊手中单子看了一眼,便取过一个空酒坛开始往里面装酒。
“你是五十九斤四两,我给你添足六十斤。”
一边说着,老头已将空酒坛装满了酒,又熟练的打上封泥,双手抱着递到耿煊手上。
耿煊看着院中那一口口酒坛,问:“能不能再多买点?”
老头瞥了他一眼,道:
“想什么呢,要真能用银子买,这些酒还轮得到你?昨晚就要被人给分个一干二净!”
耿煊若有所思,“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诧异道:“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算了,这事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你不难打听到,现在别妨碍我做事。”
耿煊点点头,抱着酒坛离开了。
回家后,耿煊抱着酒坛进入地下空间。
大黄懒洋洋的趴在一边,八小则如同进食机器一般,埋头在满满一盆兽肉中,疯狂的撕咬,用力的咀嚼。
一次野外狩猎,似乎彻底激活了它们体内的某些因子,它们会主动利用一切机会,让下一刻的自己变得比现在更强大,更有攻击性。
直到耿煊进来,它们似乎才重新找回狗的天性,跑到他身边冲他狂摇尾巴。
耿煊将酒坛放在大黄身边,道:“我给你们弄了些新的口粮。”
原本还显得有些懒散的大黄瞬间抖擞起来。
它主动将盛酒木盆用脑袋顶到耿煊旁边,然后满是期待的看着他,嘴巴张着,舌头吊着,嘴里哈哈个不停,涎水都差点直接从嘴里流出来。
耿煊莞尔,解开封泥往木盆中倒了大约两斤的量便作罢。
大黄呜呜叫了两声,似乎有点嫌少,耿煊却已重新给酒坛上了封泥,道:“慢慢喝,效果更好。”
大黄又呜呜叫了两声,摇了摇尾巴,凑到木盆边慢慢舔了起来。
很快,陆陆续续又有八颗小脑袋凑了过来,伸出粉嫩的小舌头偷舔药酒。
大黄发出了几声威胁,见几个小家伙根本不怕,它也就任由它们分享了。
耿煊将酒坛放在旁边,决定以后这坛酒就给大黄还有八小使用。
一来,这坛药酒的品质比虎骨鹿参酒、熊心豹胆酒还要差一些,对于有着更高品质药酒的他来说,并不合用。
再一个,从无忧宫定星堂据点得来的药酒,最后那几十斤早在数天前就已被大黄用尽。
他又有些舍不得将那些从李逡地下密室得来的高品质药酒与大黄分享,毕竟,满足自身修炼需要始终是第一要务。
现在这几十斤劣品药酒,正好给大黄和八小使用,加快它们的成长。
对耿煊来说,时间比几百两银子的药酒更加重要。
处置完这些后,耿煊重新回到地上。
大约下午四五点左右,耿煊远远就看陈家三口的身影。
陈荣山双肩各扛一个酒坛,耿煊估计这两坛酒超过了一百多斤,曾柔抱着陈小钰跟在他旁边。
陈荣山见到耿煊,直接招呼到他家里去。
“陈叔,你把你、铮哥、还有婶子的秋猎收益,全都换成药酒了?”耿煊问。
陈荣山已将两大坛酒在屋中放好,点头道:
“是啊,有了这些药酒,再加上原来的一些积蓄,勉强能熬过一年,不影响陈铮的进步。”
耿煊沉声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荣山叹了口气,道:
“昨天咱们离开康乐集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
先是有人登门拜见魏万宗,以超过康乐集药房开价三倍的价格将八家里坊手中的药材全部买走,并动用许多人手,用最短的时间将这些药材全部运走。
这些人才走,樊大馆主就登门对魏万宗好一通责骂。
据他透露,这批神秘的购买者和无忧宫有关,他们针对的还不止康乐集一家,而是赤乌山周边所有集市。
这一次,他们将赤乌山今年秋猎产出的药材全部买走了!”
耿煊瞠目结舌,“无忧宫溢价三倍购买?全部?那得多少银子啊!”
陈荣山摇头道:“那场面我没看见,据说吓人得很,拉银子的马车都不下十辆,更可气的是,还有很多银子没用完,又被拉走了!”
耿煊心中念头飞速转动,思考起这会对接下来的周边局势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最显而易见的一条,接下来一年,周边区域的修炼资源、以及各种包括解毒、止血、治疗等常用的药物都会非常短缺。
这必然会导致这些资源的价格会急剧攀升。
因为对修炼者来说,这些资源就是刚需。
这波及的,甚至远不止被直接收走大量资源的这些集市。
因为这些集市毗邻赤乌山,修炼资源以及其他药物都是非常充裕的,为了不让价格太贱,各地药行都会将富裕的资源向更远处输出扩散。
现在,这些地方不仅不能指望来自赤乌山周边集市的输血,双方还要就有限的资源展开争夺。
若是深入推演下去,这甚至很可能成为打破周边集市脆弱平衡的导火索。
而这火,还是无忧宫挑起来的。
而无忧宫的调性,就是那种唯恐天下不乱,哪里越混乱,哪里就越有他们嗜血的狂欢。
可陈荣山透露的信息,却还不止于此。
“就在今晨天快要亮的时候,樊大馆主又安排人给各坊递了个紧急消息。
说是他们经过一晚的紧急查证,发现无忧宫的行动有安乐集的配合。”
“谁?”耿煊一愣,下意识的问。
“就是那个以滥赌闻名周边的安乐集,这其实也不奇怪。
经常听人说,安乐集最不缺的就是输得倾家荡产,最后卖儿卖女还要博一个翻本机会的赌徒。
这和无忧宫岂不是相得益彰,一个卖,一个买……说不定他们早就勾兑在一起了!”
陈荣山在那里摇头感慨。
耿煊却有些怔怔的出神,没有开口回应。
“樊大馆主提醒我们,对这个安乐集一定要严加防范,他这次帮无忧宫带路,显然是铁了心要站到咱们的对立面。
现在又有了无忧宫这个强大盟友,小心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把咱们当成肥肉,联合无忧宫再干咱们一下。”
以常平坊为例,现在几乎是各家各户最富裕的时候。
不仅常平坊如此,周边其他里坊也如此。
这个范围再扩大,只要是在赤乌山讨饭吃的里坊,这次都因无忧宫这个“冤大头”赚了一大笔。
要是对方来个左手递钱买东西,东西买到后右手就抢走,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无论是无忧宫还是安乐集,不仅有着强大的实力,更是都有着远超其他势力的底线。
别人有顾忌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顾忌。
别人不敢想的事情,他们不仅敢想,而且敢做!
耿煊轻轻点头,看着陈荣山,好奇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陈叔,安乐集距离咱们有多远?”
陈荣山仔细想了想,道:
“若说直线距离,应该也就三百多里,并不算远。
……不过,安乐集和咱们正好被赤乌山的一条余脉隔开,各在一端,只能绕行,实际距离应该超过了八百里。”
耿煊点头,忽地又问:
“你说,他们会不会为了早点回去,选择走捷径,从赤乌山穿行?”
陈荣山摇头道:“这怎么可能,若是有强者开道,人数又少,轻装简行,倒是可以从赤乌山抄近路。
他们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平原行军都要担心有人掉队,从赤乌山抄近路,那不是找死吗?!”
耿煊点头认可:“也是。”
之后,他也没再与陈荣山细聊,告辞从陈家离开了。
返家后,耿煊神色陡然一肃,迅速转入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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