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时间里,两人都没再说话。
樊綦不再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林飞羽。
林飞羽脸上那笑意面具也不知不觉间被他取了下来,神色冰冷,眼神漠然。
相对而坐的两人分明近在咫尺,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
直到从远方传来数声奇特的、像是某种怪鸟夜啸的声音,林飞羽这才忽然起身,脸上再次挂上了得体的笑意,他对樊綦微微点了下头,道:
“劳烦大馆主陪我这无趣之人待了这么久时间,现在夜已深了,我就不继续叨扰了……告辞。”
说“告辞”时,他人还在樊綦对面。
当他这话说完之时,已经出现在了书房门口。
再下一转眼,他人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原本坐在林飞羽对面,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的樊綦就如同坐在一个火炉上一般,立刻就跳了出来。
很快也闪身出了书房。
没多久,刚才那在书房门外向他禀报的黑袍护卫,以及白天时对耿煊等人进行测验的灰袍方脸男子都站在了他面前。
樊綦快速道:
“你们发动能够发动的所有关系,查查到底是谁在与无忧宫配合。”
“是。”
两人应道,然后转身就要往外走。
樊綦却忽然叫道:“等等……知道如何着手吗?”
“我们会在康乐集内……”黑袍护卫正要将心中计划和盘托出。
却不想樊綦只听他说了几个字,就摇头道:
“康乐集内的不急,慢慢来,关键是康乐集外!”
两人有些茫然。
樊綦解释道:
“无忧宫把赤乌山今年秋猎产出的各类药材收走了八成以上,这牵扯的里坊有数十家,集市有十几家。
事情能够做得如此漂亮,绝不是安插在各处的那点人手可以胜任的。
甚至不是一两个集市的药行会长叛变就能够做成的。
若我所料不差,必然有附近的某个集市在暗中与之配合!
别的不说,这么短的时间,要调动这么多银钱和这么多人手,还能用最小的代价精准拿捏住十几家集市乖乖就范。
没有一个对咱们这片区域非常熟悉的本地势力带路,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两人闻言,脸上都露出震惊之色。
方脸男子更是道:
“也有可能是无忧宫临时抽掉了一大批力量来做此事。”
樊綦摇头:
“无忧宫能量虽大,但核心力量却都远在千里之外的元京。
以元京的复杂局势,他们是不敢将太多力量抽调出来做这种事的。
他们或许可以临时调派一些炼髓境的高手过来压阵,可其他方方面面的人手呢?
总不能全都从元京调过来吧?!”
两人都是点头。
这确实不可能。
且不说无忧宫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不智之事,若真这么做了,那得有多大的规模?
彼时,这些人或许还没有到达,他们的意图就已经大白于天下了。
所以,对无忧宫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赤乌山周围的十几家集市中,找一个合作者,带路党。
这更有突然性和隐蔽性,取得的成果也会更大。
“这就是一条毒蛇,他原本躲在暗处,我们不得而知。
可现在他主动跳了出来,我相信一定会有痕迹留下。
你们要做的,就是赶在这毒蛇重新缩回巢穴之前,将他找出来!”
完全领会了樊綦意图的两人赶紧行动了起来,心中也忍不住为大馆主的敏锐而感慨。
他看似被无忧宫的炼髓强者堵在了书房里,全程被动,什么都不能做。
可他却洞察到了他们这些掌握更多一手信息之人都没有发现的暗线,为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
而不是如他们这大半夜所做一般,都在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看起来所有人都很忙很急,可实际上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成了见证无忧宫辉煌成果的背景板。
在离去之前,黑袍护卫却说起了另一件事。
“大馆主,那魏坐馆到底存的是什么心啊?
明知道这群人不怀好意,他怎么还能与这些人交易?!
这还是他当坐馆的第一天,就把咱们坑得这么惨。
药行上下,甚至已经在为接下来一年的生计发愁了!
再让他这样下去,岂不是要把咱们康乐集全部打包卖了?”
言语之间,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樊大馆主给了你们前所未有的发展空间和发展机遇,你们就是这么回报的?!
寒心呐!
魏万宗这个新坐馆,乃至那些里坊人,做事真TM令人寒心呐!
可面对他对新任坐馆魏万宗以及其他里坊人的指责,樊綦却一脸严肃的道:
“在这件事上,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
与其将愤怒发泄到他们头上,你更应该问问为什么药行上下要默许,甚至是纵容臧子高的无理行径!”
“呃——”黑袍护卫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樊大馆主会是这个态度。
樊綦挥了挥手,道:“去吧,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将黑袍护卫打发走,樊綦并没有在府中停留。
转眼,他就已经来到了新任魏坐馆的家中。
前一刻还热热闹闹,济济一堂的待客大厅,现在只有魏万宗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这里,心虚的面对一脸怒容的樊大馆主。
“魏万宗,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脑子?!”樊大馆主大声质问。
……
这一晚,康乐集,乃至周边所有里坊,都热闹异常。
一辆辆马车进进出出。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双怀着各样心思的目光在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的发生。
以及结束。
可对于这一切,康乐集,以及各里坊绝对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
包括耿煊,当他一觉醒来,时间已经是十月初七的清晨。
当耿煊重新进入地下空间,大黄以及跟在它身边的八小立刻哈哈着嘴快速跑到耿煊身旁。
随着大黄体表的绒毛再次长出,虽然还没能覆盖全身,但相比刚脱皮的时候,已经好看了许多。
而另外八小的变化同样巨大。
它们身上,已经完全看不到初生幼犬的影子,头身四肢已经长开了许多。
耿煊将八小拎在手中掂了掂,相较于刚出生时四斤左右的重量,现在大约长了一倍,单只体重都已经长到了八斤左右。
而耿煊也同时感受到了它们传递过来的情绪。
饥饿。
昨晚,它们已将耿煊再次取来的兽肉吃完了。
而这已经是耿煊用相似的理由第四次去领肉,且一次领得比一次多。
上一次领完回来,耿煊就已经打定主意,这事不能再做了。
那后勤处的领队大叔,最后两次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饿了?”耿煊问。
“呜呜~”大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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