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有一些龙女出面,请周遭的宗派转圜。
当然了,说是道侣,可实际上,那只是采补的对象,阴阳之法的耗材而已——寿元悠久的龙女,在为人道侣过后,在嫁进人间过后,往往活不过百载!
只有极少数的,能够恩爱长久。
这许多年来,龙宫当中的真龙们,一直都怀疑,那所谓的巨妖入侵,其实就是周遭的宗派有意放纵,是刻意奔着他们龙宫来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谋取龙宫的龙女。
只不过,连练炁都相当困难的真龙,想要查清这其间的因果,几乎是不可能——偶尔有些得了机缘成炁的真龙,也被龙宫的长辈劝阻,不要去触及这些东西。
但如论如何,这样的事,一直都是北海龙宫的隐痛。
不提及还好,一旦提及,必定就会引得龙宫的反弹。
所以,那年轻的道人一开口,年老的那个,便立刻是心中暗叫不妙——不等他想出转圜的言语,北海龙王亦是长叹了一口气,将敖显扶起,龙宫当中,原本隐藏起来的灵光,亦是在这一刻直接显现出来,和敖显身上锁链之上的灵光相持,避免敖显继续被锁链所伤。
“既然如此,那便请道兄安坐,我亲自传讯大龙神,请大龙神至此,将我北海一脉和诸多道派这多年以来的恩怨,理一理。”
“顺便,也为我北海的龙女,讨一个公道。”
“道兄说我儿有错——那道兄可知,若非是我儿先行一步,动手的,就是我而不是我儿了。”北海龙王鼓荡元气,借助自身的龙血,以真龙之炁,扣动青龙之炁。
敖显为什么会杀应星道的道子?
龙宫其他那些练炁有成的龙子,又为什么会响应敖显,这其间,自然是有缘由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封锁的宫门之外,龟相取过虾兵带来的消息,随即便是眼睛一亮,然后也不管宫门当中的变化,便径直朝着龙庭的大门而去。
……
北海龙宫的大门之外,敖丙便立于门前。
将殷夫人劝到了东海过后,敖丙便是直奔这北海龙宫而来。
龙宫门口,守门的虾兵,亦是带了敖丙的信符进去禀报。
片刻,一个背着龟甲的老者,便是来到了大门之前。
“北海龙宫,龟有寿,拜见大龙神。”
赫然便是北海龙宫的龟丞相——无论龙族如何落魄,但龙庭当中,都有一位龟丞相,这几乎是一个贯穿了时空的惯例,堪比大罗一般永恒的惯例。
一礼过后,龟有寿当即便是拜在敖丙面前不起,然后痛哭起来。
“贼人上门,北海龙庭危在旦夕,还求大龙神,救得龙庭一救。”
闻言,敖丙的神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我立于北海云上,都还有强人敢于打进龙宫?”阴沉的脸色之间,敖丙的言语,亦是不乏错愕。
这打上的,哪里是北海龙宫,分明就是他的脸!
“逃进北海的那些罪仙孽神,就如此的迫不及待,要闹出动静来?”敖丙脑海当中,浮现出闯进龙宫之辈的形象,然后将龟有寿给扶起来。
龟属和龙族不一样——龙族,受天地之忌,沦落如今,但在三族大战当中,龟属却并不曾为祸,所以,玄龟之类,至今都是天地之间的祥瑞,很容易便受到他人的接纳。
龟属想要练炁,其难度,也远远的小于龙族。
天地之间,也一直都有着龟属的祖庭,令天地之间的各种龟属,或是感化成妖,或是练炁登仙——但无论如何,四海当中,都始终各自有一脉龟属,放弃练炁的机会而守在龙族的大门面前。
所以,就算是在这个杀伐的世代,敖丙对于这些龟属,也依旧是有着相当的好感。
“谁人来龙宫妄为?”
“回大龙神,乃是龙庭以西,应星道的道人。”
“敖显太子,为姐报仇,杀了应星道的道子——故此那应星道的道人,来兴师问罪,要覆灭龙庭年轻一代的龙子。”龟虽寿说道。
再下一刻,龙宫当中的声音,北海龙王那‘求个公道’的声音,便是绕开了阵法的封锁,出现在了敖丙的耳边。
“大龙神且稍待,老龟去通禀龙王。”听着那声音,龟有寿的脸上,亦是露出小心思被看穿的尴尬神色,然后敲动封起来的殿门。
“陛下,大龙神至矣。”
刹那,宫殿之内的声音,便是戛然而止。
宫门的开合之前,北海龙王的哭声,便已然响起。
“北海敖淳,求大龙神为我北海一脉做主哇。”言语之间,敖淳的手掌,亦是在敖显身上一拍——原本还强撑着显化人形的敖显,亦是顺势化作了百余丈大小的白龙姿态。
如冰一般的鳞片伤,漆黑的铁钉,火焰般的鲜血,便是异常的刺目。
然后,敖丙的目光越过这一对父子,落到了龙宫的正上首。
龙王的宝座上,那应星道的道人,还没来得及下来。
“应星道甄流星道人,见过司法大天君。”
“天君容禀——就在天君监察北海之时,我北海十三道,便各自开启阵法,欲和天君呼应,封锁北海。”
“却不想,有龙庭之孽龙,趁势而出,于我应星道子勾连阵法时,谋害我宗道子,致使那十三道阵法崩解,使得袁福通麾下妖孽,逃进北海,使得天君北海之行,未竟全功。”
“贫道此时,奉北海一十三位道主之令前来,向北海龙君要个交代。”
“言语之间,起了些摩擦,还望天君宽肴。”流星道人言语道。
他亦清楚,敖丙作为司法大天君,本来就有意要清剿那些孽仙邪神,但那些孽仙邪神,却有很多都逃进了北海,致使他们的传承不断——这样的情况下,敖丙心头,必定会有遗憾,也必定会有怒火。
不然的话,这位本该在天庭准备庆礼的司法大天君,绝对不会突然出现在北海。
所以,他便有意将北海龙宫的事,和前一阵子的北海之战联系了起来,想要以此,令敖丙的心头,先有一个立场——这样一来,敖丙自然便会对北海龙庭,有所厌倦,对他们也会有所偏向。
这一番巧言才落,流星道人便又说起了自家那道子的死相。,眼角,也泛出了泪水。
“天君,我家道子,乃是被虐杀致死啊!”
“北海的这些孽龙,袭杀打散了我家道子的元气过后,便是以自身的爪牙为刀,令我家道子以清醒的姿态,一点一点的割其血肉,取其脏腑,碎其骨骸。”
“待得我宗发现异常时,我家道子,都只剩下了一个头颅——我宗医修诊断,我家道子,乃是在这折磨之下,硬生生被痛死的!”
“如此残忍的手段,不是孽龙,还能是怎样?”
“还求天君明鉴,万万不可因同为龙族之故,有所包庇,使得天君威名蒙羞。”
说到这里,这流星道人,便是忽的用了法力,震荡汪洋,使得周遭的太乙练气士们,都好奇的将目光落到了龙宫处,要看看这龙宫发生了什么。
自然的,他那最后的,‘不可包庇’的言语,亦是往四面八方的传开去。
“在我面前卖弄心机,你就不怕,弄巧成拙?”敖丙的目光落到这道人的身上。
“岂敢。”道人做出卑微的姿态。
触怒敖丙,他并不担心——龙女的事,虽然他们理亏,但也只是理亏而已。
自从决定要和北海龙族了断过后,十三个宗派,便已经是联手清理了此间的首尾,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清理干净,所有的死者,也都已经投入了轮回。
就算是被袭杀的应星道子,都是在死亡过后,被应星道的道主,亲自炼度,投往轮回当中。
这样的情况下,十三个宗派的人都可以保证,除非是搜他们的魂,不然的话,就算是天庭,就算是幽冥,也不可能在天地之间找到任何的,有关于那龙女之事的罪证。
至于说搜他们的魂——天庭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没有任何凭据的怀疑,就去搜一个生灵的魂呢?
若是这样的话,天庭的那些仙官神将们,各自收拾首尾,那他们所收拾的首尾,又有什么意义呢?
天庭的那些仙神,他们的耳目,比敖丙所预想的,还要复杂恐怖——说白了,天庭当中,其实也有仙神在看着这北海的十三个宗派。
而这十三个宗派的行为,便等于是再给天庭的那些仙官神将们打一个样。
只要这十三个宗派能在这龙女之事上安然无恙,那么天庭的仙官神将们,自然也能有样学样,将前尘过往,切割得干干净净。
“如尔所言,龙族真龙虐杀你宗道子,北海龙君,却有多加回护,非要庇护凶徒?”
“正是如此。”流星道人坦然无比。
“大龙神不可信他一面之词!”殿中一侧,被锁链钉住的敖显发出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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