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的视线,他动了动喉头,就连抓着伞柄的指骨也稍顿几分。
她朝他奔来。
她的身后,那个少年统领高声喊着:“殿下可想好了!若是您选了那个寒门书生,日后的路,举步维艰!”
这是挑衅。
裴度清楚。
只是这样的挑衅,若只是针对他,他并不会起什么心绪。
他承认他骨子里带着几分自负,这世间不如他者多,对于日后的状元及第,仕途青云,他从未怀疑过。
可偏偏,那样的挑衅是对她说的。
裴度的心口涌出几分异样的情绪。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躲到他的伞下。
他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毫不犹豫地,向他走了一步。
好像撒娇的猫儿,偏要在他的伞下躲懒。
她说,裴度,你从来都不是选择。
她总会毫不迟疑地,斩钉截铁地迈向他,固执地不允许他躲避分毫。
可现在,好像倒了个位。
她说,裴度,我们算了吧。
她总是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她与他清算从前的恩情与厚谊,将他们的从前,摊开来,像是做生意一般,要跟他扯平。
裴度承认,他被她养娇了。
——是她给了他那些特权与偏袒,现在又要一一收回。
那很不公平。
男人的眸光沉寂,如同白玉京许多年的风雪。
“江烬霜,”男人语气冷冽清寒,声音低哑,“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不要这么算了。
江烬霜闻言,皱了皱眉。
——他到底是有多恨她,即便她做了让步,他还是不肯这么放过她。
究竟想要怎样报复她呢?
江烬霜实在猜不到。
但也没什么谈下去的意义了。
不远处,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
“殿下。”
江烬霜回头。
江南司家的马车。
司宁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笑着看她。
是来接她的。
江烬霜微微挑眉,甚至没再跟裴度多说一句,抬脚离开。
干脆又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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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
江烬霜还是有些郁闷。
司宁将手上的茶水推了过去:“陛下为难殿下了?”
说起这个,江烬霜想起天家那阴沉的脸色,嘴角又扬起几分笑意:“怎么可能。”
司宁便也跟着笑:“那刺客的事情,殿下还要查吗?”
“查,为何不查。”
能给天家添乱找麻烦,江烬霜巴不得呢。
动了动眼珠,江烬霜又道:“明日陛下要为昌平王叔举办接风宴。”
司宁抿了口茶:“殿下想要做什么?”
江烬霜眯了眯眼睛:“正好借这个机会,去陛下的御书房查探一番。”
她倒要看看,当年睿阳王叔通敌的物证,都是些什么。
司宁并未多言,只是又不自觉地咳嗽几分。
江烬霜看向司宁,皱了皱眉,语气柔和下来:“我去宗祠这几日,贺先生有没有去找你?”
司宁笑着摇摇头:“贺先生说,只有你跟着,他才会去。”
还挺有脾气。
江烬霜便道:“那你先随我回公主府,我让贺先生帮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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