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陌身边除了当膝枕的女子和那位“冯先生”之外,应该还有不少其他人。
嗡嗡地交谈议论声,一直不绝于耳。
“这苏公子怎么回事,居然还想迎上去跟疯傀打?”
“如果不是那只疯傀不知道为什么跟犯了病一样忽然呆在那里,只怕他现在早就成碎片了!”
疯傀犯病?原来我是这么活下来的……苏道山心头一动的同时,脑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那张驱邪符。
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只听旁边又有人叹息道:“苏家这次损失大了。就因为他,至少多丢了十车物资和粮食。眼看要过冬了……这位苏公子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有些尖锐的男子声音,语气讥讽地道,“你们不知道,这个苏家二少爷本就是个呆的,咱们翼山城的人都叫他苏呆子。”
书呆子……这是在说我?
沈陌的耳朵竖了起来。
按照人类大脑的工作方式,脑海中的记忆就像是图书馆里的书,需要主动搜索或相应的外部信息刺激才能提取,而不是一下就全面展现的。
有人谈起自己,正是一个消化和印证原身记忆的好机会。而且他也很想听听别人是怎么看“自己”。
“哦,兄台跟我们讲讲?”旁边人好奇地道。
那人道:“都叫苏呆子了,这还不明白么……罢了,给你们讲个他的传闻吧。”
他顿了顿道:“这苏公子小时候,有次上街,他娘遇见一位世交,寒暄之际就赞了一句说,‘这孩子就是你家老二秋哥儿吧。上次见才刚满月呢。我回来就跟他们说这孩子生得好,如今愈发长得精神了。’这话本就是随口恭维,结果……”
“结果怎么?”
那人嘿了一声道:“这苏公子从小过目不忘,记忆超群。当时就纠正他娘说:‘不对!娘你那会儿明明说他长得丑的很,鼻子眉毛都糊到了一块儿,怕是用水泡了都掰不开!’
“当着人家的面,他娘尴尬得恨不得钻低下去,拍了他一下怒道:‘小孩子胡说八道,你才记错了,我说的那是别人!’
“他却自信十足,不依不饶地道:‘没错,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就是这么说的。我还记得他的名字,秋哥儿!大婶你说对不对,你家这丑孩子是不是这个名字?’”
一听到这里,众人都哄堂大笑。有些人还直咳嗽,像被口水呛到了一般。
“兄台你这是编排的笑话吧?”有人笑问道。
讲故事那人就赌咒发誓说是真的。
众人这才相信,纷纷道:
“见过棒槌,没见过这么呆的棒槌!”
“我要是他娘,我也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下好了,世交变绝交了!”
“哈哈哈,我估计她娘倒是不在乎一个世交,主要就是气自己生的这孩子太傻。”
讲故事那人一拍大腿:“可不是,气得他娘抓着他一边走一边打,一直打到回家!而且我告诉你们,他这类笑话简直数不胜数,我再给你们讲两个……”
那人又接连讲了两个笑话。也是苏二少爷的奇闻囧事,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而他每说一段,沈陌脑海中就浮现一段相应的记忆画面。不知不觉间,脚趾头都抠紧了地面。
却听那人最后总结道:“他这人性格上太过执拗较真,太爱钻牛角尖。不读书还好,读书读多了反倒不是什么好事……弄得才十几岁,就整日里张口圣人之言,闭口君子之道,为人处世就跟个老腐儒一样方正刻板。
“最让人没辙的是,谁要是敢数落他,那可不得了。他能气得一脸通红浑身发抖,非要与你辩个明白,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直言不讳,君子之道也!’”
说着,这人问道:“你们说,就这么个性格,跑去充英雄硬扛疯傀,害苏家多损失十辆货车,合不合理?”
“合理,合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气氛快活不已。
“对了,”有人问道,“这苏公子进宗门了吗?再过七天就是今年的郡考了。听说今年的选拔就在翼山城举行。夏北郡的几大宗门都会来。”
“进宗门?”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嗤笑,“他是文灵根。而文灵根以文入道,要的是机变悟性,才华横溢。这种书呆子怎么可能有宗门看得上?!”
“夏北郡三城出色的子弟不少。至于这位,估计是直接放弃了吧……”
“郡考?”苏道山心头忽然就有些心慌意乱。脑海中一段记忆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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