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戈……”声音在喉咙里滚了滚,才几近撕扯着挤出来,像是被绷得太紧的琴弦,入耳都觉得牙酸。她说,“元戈……不是死于意外吗?”
那株长在悬崖上的草药,是她遍寻月余而不得的珍宝,是元岐药方里不可或缺的一味,纵是长在天堑之上,她也是要去闯一闯的。她素来艺高人胆大,料定了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断个胳膊腿的,不亏……只万万没有想到,悬崖之下有个毒蛇窟,就此丢了性命。
原以为,怨不得旁人,只是时运不济、能力有所不及。
可槿素笑地疯狂又悲戚,“意外?哈哈!是啊,那个傻子,到死都以为知玄山上和和睦睦一家亲呢!只怕入了九泉之下上了黄泉路,还在懊恼好运了一辈子没成想临到头就差了这么一回!哈哈,可笑!哈哈……”
一边说着“可笑”,一边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下来,淅淅沥沥的雨点子和着她的泪,打湿了覆面的薄纱,隐约露出脸颊上纵横的沟壑。
元戈微微一愣,那张脸……竟是真的被烧毁了。
那张曾经被酒鬼父亲视作摇钱树的脸,终究是毁了。
槿素啊,还是那样的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元戈垂眸轻叹,却又诚然觉得好像没什么值得喟叹的,于是敛了敛眉眼,暗暗紧了紧后牙槽,“所以……元戈到底是怎么死的?二长老……还是三长老?”
槿素笑着笑着就不笑了,偏着头静静地打量着元戈,似乎想要将对方看穿似的,半晌,手弩缓缓对准了元戈心口处,倏地笑了笑,“你到底是谁?元戈性子惫懒,除了元岐的病和她不知道的毒之外的其他事她都几乎漠不关心,更是多少年也不下山一次,如何就收了你这个弟子?何况……不过是连拜师之礼都未行全的,算不得什么正经弟子,她的死活轮得到你这般如丧考妣的表情?”
风月之中走过一遭历过一次生死劫的人,总是比旁人多了几分眼色的。
元戈的那几句含糊其辞的解释在她那里明显无法自圆其说。
元戈低了眉眼喜怒未辨,“我这个算不得正经弟子的尚且如此,你这位日日陪伴左右的,倒是背叛得轻而易举……槿素,用着她留下的东西,做着伤天害理损阴德的事情,你倒也心安理得得很。”
“背叛”二字,是槿素的雷区。
她骤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地冲着元戈咆哮,“你懂什么?!我这还不是为了她!为了她心心念念的兄长?!她当年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她畏首畏尾怕这个怕那个的,我不怕!若当真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也是些闭目塞听的混账玩意儿!不分黑白、不明是非、不辨忠奸!有本事就让他们降道雷下来劈死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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