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裴寂蓦地一怔,如遭雷击。
许承锦还在哭哭笑笑地说着自己守了多年的小姑娘多么惊才绝艳、上苍又是如何不公天妒英才云云,温裴寂却觉得那些声音从耳朵边上绕了一圈又走了——有听,一个字没听见,只觉得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很是聒噪。
许承锦的风流名声实在太响亮,朋友妻不可戏的原则显然在他这里也没有什么约束力,这世道素来都是不公平的,男子风流那叫少年真性情,换作女子却是要被千夫所指万民唾骂。小丫头虽然瞧着机灵,但他这个做大哥的却总不放心。
于是,话题是他起的,试探也是他要试探的,只这最后的结局,出乎意料之外,一时间竟说不清到底是谁多了几分心伤。
“啪”地一声,肩膀上重重拍下一只胳膊,许承锦的。许公子缅怀完自己的姑娘,还要去揭别人的伤疤,咧着嘴没脸没皮地笑,“那,温大哥呢?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哦,我知道了……卓卓的娘,对吧?”
温裴寂的脸色愈发漆黑如墨,往日教养半分不剩,对着个醉鬼磨着后牙槽,字字句句,“我恨不得……掐死她。”
那个女人……就是只该死的妖精!还是个没心肝的妖精!
“我懂!”许承锦大手一拍对方肩膀,用力之大,差点把兀自腹诽的温裴寂拍出一口老血来,始作俑者半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嘿嘿笑道,“我都懂……难兄难弟、同病相怜,咱哥俩呀,同是天涯失心人!”
“谁跟你同病相怜?你心上人是死了,我心上人可没死!”温裴寂一把掀开肩膀上的手,实在不愿搭理这神志不清的醉鬼,起身直直离开了,走了两步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愈发郁卒了,那只没心肝的妖精……有本事就一直躲着别让他碰见,否则……他誓要打造一根玄铁锁链,一头拴着自己,一头拴着她!
舌尖一点点碾过牙槽,温裴寂笑得阴气森森,连带着身后不远处紫藤花架下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寒颤,迷糊着一双眼睛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许久,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自顾自朝着反方向走了。
可不就同是天涯失心人嘛,很多时候……他也很想掐死元戈的,明明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蹦跶,偏不说,就看着自己为她伤心难过,这种坏心眼折磨人的死丫头啊……留给宋闻渊挺好的,恶人自有恶人磨。他酒意未散,脚下踉跄着回到前院,拎起趴在那里睡得很香、迷迷糊糊还在喊着“温兄,喝!”的金彧年,逮着正在收拾邻桌的下人问,“温尚书呢?”
下人讪讪解释,“大人不胜酒力,被管事搀回去歇息了,咱们预留了客房,可金小公子不肯去,咱们也不敢强行拉他,这才由着他在此处歇息的。”
金彧年任性起来的样子许承锦是了若指掌,别说是温家这些个下人了,就是金家那些身经百战的都拿他没办法。许承锦环顾一圈没见着宋闻渊,“可见着宋大人了?”
正问着,就瞧着从回廊那头拐出来的两人,饶是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但许承锦仍然不得不承认,这男才女貌的,的确很是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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