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锦那个人,天分好,学什么都快,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瓶颈、挫折,这条路走得太顺,自然傲气也重,看谁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何时听他夸过什么人?
不过是一张药茶方子,怎就天赋无人能及了?他夸的到底是“温浅”的那张方子,还是“元戈”这个人?她那张方子开得随意,熟悉“元戈”的人想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怕不是难事……要说对她方子最熟悉的人,除了老头子,也就只有许承锦了。
桂婶一句“没有比少夫人更有天赋的人了”,吓得元戈心肝都颤,一边笑呵呵地颔首敷衍着,一边给所有人倒了酒,坐下就是端起酒盏准备一口闷——借个酒浇个愁,喝醉了就忘记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大不了下点药将人毒失忆了去!
只这酒刚端起来,就被宋闻渊按住了。对方仍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模样,撩了撩眼皮子看过来,温声说道,“伤势未愈,能喝酒?”
“早好了。再说我又不喝多。今日席间我都没碰。”
不喝多?瞧着这丫头端着酒杯的架势哪里是不会喝多的架势?宋闻渊不甚赞同地摇了摇头,“得待完全康复了才行……也就小几日的时间了,乖,忍着些。”说着,不由分说地端走了她手里的酒盏,桂婶已经在连连告罪,说自己实在疏忽,竟忘了少夫人还有伤在身。
实在是这少夫人看起来半点伤患的模样都没有。
“罢了,罢了……不吃便不吃吧!”元戈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挑着几个菜叶子嚼着,还不影响她口齿清晰地抱怨,“到底是寄人篱下的日子啊,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碰的,知道的说是为了本姑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宋指挥使怎么不待见我呢!”
小姑娘爱唱戏,白日里大抵还没唱尽兴,她唱戏的时候有个习惯,嘴角噙着笑意说着牢骚话,并不会让人误会。就连桂婶也呵呵笑着看戏了,半点没当真。
宋闻渊自然更不会当真,在她挑挑拣拣的菜叶子里搁了块鱼肉,才将带过来的黑色匣子推到她面前,示意,“看看。”
元戈之前便已经看到了这只匣子,这会儿近看才发现竟然是只铁盒,锁扣也是铁制的,看起来格外地其貌不扬。她搁下筷子,端了端挺沉,听声音倒像是搁了一堆石头在里面。她一边嘟囔着什么东西,一边满腹狐疑地打开。
“嘎搭”一声锁扣就开了,元戈探头一看,蓦地愣住。
地契、铺面,还有好几本账簿,至于那些个听起来像是石头一般的响动,也的确是石头……五颜六色的,烛火下闪着光,还未雕琢的珠宝玉石,攒了大半个箱子。饶是见惯了宝贝的元戈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鲜少地语塞了,“你这是……指挥使的俸禄这么高?”
且不说这些个地契铺面,就说这些个宝石……
“自是没有温尚书高。”宋闻渊难得谦虚,“不过养你却是够了的。一些是这些年的俸禄置办的,一些是机缘巧合得到的,这些东西之前都是林木在管,管得也就是差强人意,如今自是要交给你的。正好这几日我休沐在家,你若是得空就看看,遇见不明白的可以找林木,也可以来找我。”
元戈低头看了看铁盒子的东西,又看了看宋闻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半晌,往椅背后靠了靠,斟酌着,“其实……其实,林木管着挺好的,你不必给我。我怕在我手里就不是差强人意了……”世家的姑娘除了琴棋书画,还有这理账管家之才也是要学的,可元戈却没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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