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音犹犹豫豫地说道,“小姐落水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之前您同咱们夫人说话都不敢直视她眼睛的,可您今日说话行事,都是看着对方眼睛的……”
元戈倏地一顿,一脚踩在路边的小石子上,差点摔倒。她将那石子踢进草丛里,才讪讪笑着反驳,“什么叫变了一个人?这话可不兴说,被人听去了倒是坐实了我是复活的水鬼了……只是死过一次、几次的人了,若是还想不通一些事情,那我当真是不开窍的榆木脑袋了。”
拾音点着头低头走了,走了两步仰面看来,咧嘴嘻嘻一笑,“小姐不管是什么样子的,拾音都喜欢!水鬼也喜欢!”
元戈瞠目结舌。
半晌笑着揉乱了拾音的头发,眉眼温和无声喟叹——温浅当真糊涂,自己倒是一了百了了,留下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若是自己不曾借着这身子活过来,这小白兔一样的丫头还不知道会被卖去什么地方呢!
这般想着,却又想起知玄山上那丫头来,那丫头脾气不好,轻易没人能招惹,只自己如今“死了”,也不知她在哪里偷偷摸摸地哭……还有兄长,本来身子就不好……
哎,罢了,待她弄明白此间事情,再回知玄山好好哄人吧!她拍拍拾音,“走吧,回去收拾那些个丫鬟婆子!”
……
元戈走出没多久,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人来。
那人生了张雌雄莫辨的皮囊,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把玩着手中琉璃杯盏,勾着嘴角几分痞气,却又无端优雅。他注视着元戈离开的背影,微微偏了头问身后,“这就是你新进门的娘子,温家那位大小姐温浅?我瞧着……总觉有几分熟悉。”
身后,宋闻渊还未说话,倒是他身边小厮哼哼干笑,“能不眼熟吗?朱雀桥头纵身一跃,这温小姐自此成了盛京家喻户晓的名角儿咯,谁还能不认识?要我说,这温小姐压根儿没打算死,不然找个月黑风高夜无人路过的时候跳,可不就死得透透的了,偏找晚膳时分,人最多的时候……”
“林木,闭嘴。”宋闻渊淡声拦了这过于冗长的抱怨,视线同样落在元戈离开的方向,表情不见喜怒。
另一人却摇头,“方才她从这里过去,我瞧着她脸的时候倒不觉得熟悉,只她背对着我说话那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来。”那人也喜欢穿红衣,她穿着红衣的样子格外张扬好看。
宋闻渊生了几分好奇,“什么人能让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许公子念念不忘?”
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许公子心道自己也是魔怔了,这两日总想起她来,方才有那么一瞬间竟恍惚以为看到了她。许公子摇头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与她们……不同。说起来,算算时日,炎火应该已经到知玄山了吧,脚程快些的话,还有十日能回来了。”
“嗯。”宋闻渊仍是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声,目光仍然落在那人离开的方向,半晌,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开了窍的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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