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下子又恢复安静,晨光洒落这条街道,前方的城门缓缓打开。
囚车里的林秀梅忽然变得异常安静。
“大人,我们走了。”两个解差坐上囚车,准备离开我们嘉禾县。
嘉禾县属江南,算比较有钱了,还有囚车坐。
其它地方流放的,都是步行。
这囚车其实也不是为了服务于犯人,而是让押解流放犯人的解差,这一路上可以舒服点。
“狄姑娘……”忽地,林秀梅喃喃开口。
我看向她。
她呆滞地坐在囚车里,双目无光:“我本也是个良家妇女,夫君死后,整座同福酒楼就归我打理,我一个寡妇……甚至连店里的伙计,都敢来摸我!”
林秀梅恨得咬牙切齿。
“嘉禾县的权贵老爷们更是贪我姿色,骚扰欺凌,那朱大人,若是我不从,他天天让那些捕头来我店里查账,说我店里私藏江洋大盗,不让我开门,这店里,老老小小,全指望着我发工钱……”
我和楚依依一起变得沉默,静静看着,听着。
“狄大人,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同情我,可怜我,我知道我真的有罪,眼睁睁看着小菊被活活勒死,我当时像是中邪了一样,就想着不能让大家知道小菊死在我店里……啊——”
林秀梅嚎啕大哭起来,今天,她却是充满了悔恨。
城门外,静地只有林秀梅一人的嚎啕声。
“但我能怎么办……那时的我能怎么办——大人……你为什么不早点出现……不早点出现啊——我或许就还能做个好女人——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不会被他们推下深渊——啊——”
她捂脸痛哭。
我示意解差离开。
在宁静的小道上,那辆囚车在林秀梅悔恨的哭泣中远去。
“真气人!”楚依依双手环胸,“寡妇门前是非多,但真的都是寡妇的错吗?我不是在说这个林秀梅,是说那些没做错事的寡妇,拼什么那些满嘴喷粪的男人可以一点事儿都没有?这个世道对我们女人真不公平。”
我拍拍她的肩膀,往回走。
“狄芸姐,我做镖师的时候也被那些男镖师看不起,还有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什么山贼水贼的,上来就说老娘只能做做压寨夫人,呸!”
“那后来呢?”我问。
楚依依握住腰间的大刀:“当然是狠狠揍他们一顿啦!”
我一听,就大笑:“哈哈哈哈——”
楚依依摸摸自己肚子:“我都气饿了。”
太阳一上,晨雾就散,整条街就热闹起来。
这里是嘉禾县最热闹的一条街,叫南门头。
各种各样的早饭摊,热气腾腾,用它们的色香味开启了嘉禾县新的一天。
坐在一个小馄饨摊上,我一边吃小馄饨一边问楚依依:“我让你帮忙办的事怎样了?”
楚依依一抹嘴,面露愁容:“狄芸姐,你这船说得也太笼统了,什么样子,什么颜色,什么形状,到底是货船还是客船都不知道。”
“没事儿,就是让人觉得有点奇怪的船。”
楚依依是镖师,她告诉我他们行镖也会走水路,这条航道上的人,她多少也认识点。
她这个镖师的身份真好,什么样的人都能认识点,像个情报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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