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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欢呼声响起。

在被堕落者彻底毁灭的村庄废墟中,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数日依然不散,魔物和村民的尸体横陈一地,但上面却连蛆蝇都无法得见,只有一片让人耳鸣的死寂。

眼前的景象惨烈至极,足以让目击者心胆俱裂,但这一队人已见惯了这样的绝望,本应冷漠而麻木。

然而,在这片无声的尸山血海中,同伴的术士轻轻抱起了一名刚刚恢复呼吸的女孩,动作小心翼翼,宛如对待无价的珍宝一般轻柔。

女孩本已奄奄一息的身躯,此刻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着,经历了他上十小时的全力抢救后,这无名的女孩才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成了这座村庄唯一幸存的生命。

是的,唯一的幸存者。

这片曾经繁荣的村庄,在魔潮的肆虐下已经完全化为死地,村民们无一幸免。

只有她昏迷在尸山之下、废墟之中,经历了数日的煎熬,等来了他们的救援,被命运奇迹般地留存了下来。

而在这惊人的幸存面前,同伴们的脸上都是难得的喜悦。

哪怕四周是堆积如山的死亡,但其中唯一而微不足道的生命之光,还是让他们为之欢欣鼓舞。

“教士,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这个奇迹根本不会发生——”术士抬头看向自己,她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眼眶微红,目光中充满感激。

其他同伴们的溢美之词也萦绕在耳畔,教士却只是微微一笑,神情中带着几分勉强。

这个女孩的躯体已遭到堕落魔素的污染,尽管他努力延续了她的生命,却无法完全修复她器官的损伤和衰竭。

她今后大概无法承受转职仪式的负荷,无法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职业者,变强的道路已被断绝,余生只能在部落中做些杂务,平凡而普通地度日。

“即使如此也没关系,”术士笑容不变,语气坚定,“部落不缺一两个人的口粮。只要她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教士对上同伴那始终带着光芒的眼神,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在离开这片已然死去的土地之前,教士最后回头,注视着只有火焰在静静燃烧的废墟,表情中浮现出一丝迷茫。

只是活着,也能称得上奇迹吗?

【差值超过30,偏离过大,发动辅助效果2:重新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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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士,那孩子醒过来了,只是她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所以我决定收养她。”

“教士,听我说,那孩子现在很健康哦,都是多亏了你呢。”

“教士,那孩子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这次出征回来后,要不要给她物色一下对象呢——”

每次谈到那孩子,术士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但却遮掩不住那脸庞的日渐憔悴。

教士能清晰地看到她眼底的疲惫日积月累,让那双曾经如宝石般闪亮的眸子渐渐暗淡。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总是欲言又止。

大魔的势力越发膨胀,部族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每一日都有战士死去,部落已有许久没有在夜晚升起盛大的篝火,也不再能听到年轻人载歌载舞的欢声。

她的研究却陷入了瓶颈,能够让人类像魔物一样自然而快速地变强,这样的方法,或许最初就并不存在。

自然中存在着命定的循环链条,不同的生命被赋予了不同的位置,相比于那些得天独厚的魔物,人类可能天生就处于注定被捕食的弱者之位,就像鼠兔、就像虫豸。

尽管如此,他们仍在战斗,仍在抗争。

然而在见不到尽头的绝望面前,所有人也都在渴望拯救的曙光。

所以,他无法开口让她停下日夜不停的研究,

在某一天之后,术士再也没来和他分享关于那孩子的事了。

“抱歉…她已经…如果当时你在场的话……”

当从远征归来,再听到她的消息时,是在她的墓前。

面对同伴愧疚的面容,教士只是微微摇头。

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天迟早会来。

术士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极强的掌控力,那本不是一次能杀死她的袭击,但长年废寝忘食的研究,透支了她的心力乃至灵魂,战斗中的受伤,不过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教士明白,哪怕自己在场尽力施为,也无法挽救她那早已崩溃的生命。

在注定的灭亡前,并不存在什么奇迹——或许这才是世界应有的模样。

教士本以为,自己救下的无数人之一,她口中的那孩子将成为另一段逐渐模糊的回忆,已经不会再有所耳闻。

但某一天,她主动地站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她似乎经历了不得了的觉醒,宛如被火焰重塑的利剑,一夜间从杂务后勤的弱小女孩,蜕变成了冉冉升起的新星,以惊人的速度,几乎飞跃般地提升着自己的实力和阶级。

“这一定是奇迹——”

那柔弱的背影,不知何时已站在所有人的前方,她的身姿成为了整个部族的希望与信仰的象征。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如此称呼这名曾经默默无名的瘦弱女孩,

——勇者。

“她是上天赐于我们的奇迹!是我们人类的希望!”

人们如此欢呼,将所有的信赖与崇敬投向前方那仿佛能斩开一切绝望的曙光之剑。

与所有人一同注视着她的背影,教士却只低头沉默。

用生命和未来、用无尽的苦痛和扭曲换来的强大,也能称得上奇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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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过来了!”

“真的没有魔化,这简直就是奇迹啊——”

教士在众人的惊呼中睁开了眼睛,缓缓地坐起身来。

身边的人们围着他,面露惊喜,却掩不住深深的疲惫和担忧。

与其他城邦和部落的祭祀、教徒、牧师都不一样,他不信奉任何具象的神明,也不侍奉魔物为神,甚至没有明确的信仰象征。

别人都猜测,他或许是信仰着正义、公理,或许是圣光之类的抽象概念,

但事实上,他只是希望,纯粹而真挚地希望能为这片土地上的同胞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只要能做到这点,实际上信仰什么都不重要。

可在这片战火蔓延、大魔横行的土地上,这样的理念实属异类。

不过凭借货真价实、强大无比的神圣力量,他赢得了部族的认可,得以加入这个寥寥无几、敢于对抗大魔的阵营之中。

自那以来,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

这些年来,他救治了无数人类甚至魔物,将不知多少奄奄一息、被视为必死无疑的生命,从死神手中夺回,就连现在领导着他们所有人的勇者,在当年也曾受到过他的恩惠。

而如今,在勇者的带领下,他们迎来了与大魔的最终决战。

这是数年前还在死亡的阴影中战栗的部落,绝不敢想象的事。

尽管这场决战是一次背水之战,可对所有人来说,能够走到这一步,已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呵,“奇迹”,他已经不知道听到过多少次这样的赞美,快将这个词语听到耳朵要起茧的程度了,包括随之而来的虔诚感谢,早已成为他生活中的常态,甚至到了让他麻木的地步。

但是,他从未创造过任何奇迹。

他无法挽回扭曲的灵魂,无法复生破碎的死者,无法消除堕落的污染……

教士微微低头,看着自身已经不成人形的躯体,身体上刻满了重重符文,脖颈处锁着抑制污染的项圈,但项圈上的附魔此刻似乎已不堪负荷,在侵蚀的力量下忽明忽暗。

他命不久矣,这理智也不过是风中残烛,随时会在大魔的污染下彻底堕落与扭曲。

单纯的意志与信念终究存在极限,无法胜过大魔的权能,又谈何奇迹?

天空中,勇者一剑斩碎乌云,黄昏的残阳从破口中洒落,将光芒投向战场,遥远之处传来了大魔愤怒的鸣叫。

教士转过头,望向另一处战场——在无尽的魔潮中鏖战了一整天的武姬,依旧动作凌厉地挥舞着长刀,身形毫发无损,仿佛无穷无尽的魔物也无法突破她的剑围。

他又再看向另一方,那里是本应魔力枯竭,却仍持续着咏唱的部落法师们,他们的咒文精度不减,不断地释放出强大的魔法,将魔潮一次又一次击退。

这些战士们的存在,还有天穹之上属于勇者的光芒,仿佛一面永不低垂的旗帜,激励着所有仍在战场上坚守的生灵。

可她的身体早已力竭,在侵蚀下已然逐步亡灵化,只是将杀意投向了被扭曲的堕落者。

他们则连生机都已压榨干净,只是主动地进行了巫妖化,把灵魂当成了燃料,才能继续咏唱。

这样的,也能叫做奇迹吗?

明明成果微不足道,明明道路布满荆棘,明明根本不曾存在——

你却还要如此称呼吗?

“她还活着,这就足够了。因为奇迹,就是给人们带来希望的事物啊。”

“…你是这么想的吗?倒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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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求判定五:奇迹】

33+46+43=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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