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跃到车辕上,涩声道,“公子,翘翘姐,可以走了。”
牛车继续前行。
车厢内,陈子均轻轻摸了摸胡翘翘的头发,“娘子刚才被吵醒了?”
“嗯……”
“还困吗?”
“有一点。”
“再接着睡一会儿?”
胡翘翘的手揪住他的袖子,软声道,“可是我怕……”
“怕什么?”
“怕我睡醒后一睁眼,发现相公被刚才那个坏和尚抓走了,当了和尚。”
“啊……”陈子均差点笑出声,“不会的。”
“反正……我不敢。”她眨眨眼,撒娇道,“除非相公陪着我睡,这样我才放心。”
“怎么陪?”
胡翘翘想了想,拱进他的怀里,然后躺下来,把脑袋垫在了他的大腿上,再拉住他一条胳膊,抱得紧紧的,“像这样,我把相公压在下面,再抓住你的手,即使那个坏和尚来了,也不能一下抢走你了。”
陈子均笑了,“好主意。”
胡翘翘闭上眼,喃喃道,“坏和尚,居然想要我相公出家,哼,不知道他已经娶妻了么?”
陈子均抬起手,一下一下地梳着她的头发,“是啊,为了娘子,我也不可能出家的。”
牛车走得平缓,头顶上传来的相公手指温柔的触摸,好舒服啊。
胡翘翘慢慢又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相公被法海抢走,还被逼着当了和尚。
她一怒之下,也出家成了尼姑。
然后冲到那什么金山寺,拿着拂尘,指着法海,怒气冲冲地道,“臭贼秃,竟敢和师太我抢相公!”
她飞起一脚,将法海踹进一条臭水沟,法海“呱”地大叫一声,变成了一个癞蛤蟆,不知蹦到哪儿去了。
再接着,她飞奔到相公身边,将他的手握在自己的胸前,无比深情地道,“相公,翘翘来救你了!”
相公感动道,“我就知道,娘子一定会来的!”
“那当然!”她踮起脚,闭上眼,撅起唇。
相公用手捧着她的脸,慢慢低下了头……
等等,和尚和尼姑能嘴碰嘴么?
好像不太好吧……
管它呢,反正是做梦……
胡翘翘正胡乱地梦着,忽然耳边传来了砰地一声。
她吓了一跳,睁开眼。
第一反应是看陈子均还在不在。
发现她还好好地枕着陈子均的大腿时,松了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那方才砰地一声,是车窗被风吹得碰撞的声音。
胡翘翘又看了眼天空,天色阴暗,乌云汇聚,风也刮起来了。
“是要下雨了吗?”
陈子均开口说,“小青,看看这附近有没有地方避雨。”
牛车虽然有顶棚,但冒雨赶路总是不太方便,如果弄个驱雨咒或是避雨术什么的,也不是不行,不过违背天时、引人注意的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的好。
很快,小青的声音飘进车厢:“前面有个茶棚,应该可以避雨,公子要过去么?”
“嗯。”
前方果然有个茶棚,四根木柱,上面扎着稻草、棕毛粗麻、油纸、棕丝等混在一起做成的雨棚,可以很好地防雨遮阳,下面摆着几张桌子,方便路过的人喝茶。
陈子均让小青将牛车绑在了茶摊旁的大树下,树叶能挡一部分雨,又取出牛用的蓑衣,替老牛披上,方才同胡翘翘、小青走进了茶摊,寻找空桌。
三人刚坐好,紧接着一声雷鸣,完全不给人准备的时间,大雨便已经倾盆而落,天地一片漆黑,仿佛女娲补天之时漏下了一道缝似的,水哗哗往下泼洒。
……
“好大的雨啊……”
法海拧眉,晃动手中的红漆禅杖。
禅杖忽然变成了一把红色的大伞,挡住了这倾盆的雨柱。
他迈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忽然错愕地停下。
前方不远处有个一身红衣的小女娃儿,雪白肌肤,点漆大眼,头上带着个蜘蛛银冠,雨水鞭打着她小小的身躯,头发与衣服都已经湿透。
法海双眼精光一闪,已经看出它的原形。
是个蛛妖……
咦,它身上怎会还有功德?
小女娃儿看到他,似乎有些畏惧,哧溜一下,钻进路边的树丛。
法海静了会儿,脚上的草鞋踩着雨水,啪嗒啪嗒走过去,沉声问道:“要打伞么?“
小女娃儿盯着和尚看了片刻,没感觉出多少恶意,才小心翼翼地钻了出来,但不敢靠近,离他一米远。她直觉这个和尚比她厉害得多。
法海晃了下手中的雨伞,伞面便又变大了几分,足够遮住他和它。
一个高大和尚打着伞,一个还没到他腰高的小女娃儿与他相隔一米,一起站在伞下。
雨水砸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
过了片刻,法海先打破沉默,“你从哪儿来的?”
“白崖村。”小女娃儿低头把玩着柔嫩的手指头,“你知道么?”
法海摇摇头,又问,“你要去哪儿?”
“……不、不一定,”小女娃盯着绣花鞋面,回答的有些心虚,“就随便走走、看看。”
一僧一妖没再说话,身边只有清亮连绵的雨声。
许久后,和尚忽没头没脑地说,“你的运气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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