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好志气。”朱聿键夸了一句,看向了其他三人。
麾下三将一巡抚都是有兵的,必须要让他们达成一致才好行动,不然该策应的不策应,该掩护的不掩护,白白给建虏送人头。
李化熙问道:“敢问大王欲攻何处?”
“曲阜。”朱聿键起身说道:“孔氏世受皇恩,国家危难时不思回报国恩,甚至连自己的汉家身份都抛弃了,影响极坏,该尽诛之。
此次天降大雪,虏兵懈怠,出兵正好出其不意,直捣曲阜,杀其族人,抄其钱粮财货,焚其府邸,随即返回。”
“打了不占?”郑鸿奎问道。
“朝廷未曾反攻,仅凭登州军力,守不住太大地方的。”李化熙替唐王解释了一下,继续道:“若是能攻占曲阜毁了孔氏,亦可给天下汉奸一个警告,甚好。”
朱聿键说道:“孔氏千年积蓄非同小可,抄获之后集中运回,五成充做军饷,五成各部分配,私藏者杀,诸位以为如何?”
“大王英明。”黄蜚点头道:“如此可避免各部贪婪而导致兵败。”
见四人都表示了同意,朱聿键高兴地说道:“如此,便商量如何行动。”
他早有腹案,立刻抛了出来让众人参详。
曲阜是目标,却不能只盯着曲阜,万一打不动,该退就要退,不可贪功,不能恋战。
登州在筹谋反攻,胶州却只苦恼防守。
快守不住了。
不能说熊开元跟姜埰的能力不行,毕竟能组织胶州军民坚持了小半年,着实是展现出了水平。
问题是建虏一直在进攻,不得片刻恢复,上月初还调来了重炮,把城墙轰的稀烂。
城防尽毁,军民伤亡惨重,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督军,朝廷真不能派遣援兵来嘛?”熊开元还有一丝奢望。
毕竟朝廷没有放弃胶州。
只要从海路派遣两千援军,足够击退建虏。
“没有。”郑芝凤摇头说道:“朝廷已经竭尽全力调拨粮草火药,实在无力派兵支援胶州。”
“哎,还是来的晚了,若是早来一年治理地方,必然不会失守。”姜埰不甘地说道。
崇祯十七年,属山东天灾最多,而且又有大量叛乱,胶州靠海相对好一些,却也十室七空。
人口凋零,经济凋敝,城防自然十分破败,若是早来一年,城墙不会那么早坍塌。
“两位,船只就在胶河上,顺流而下走海路回南京,畅通无阻。”郑芝凤说道。
“胶州军民随我抵抗许久,城破必遭屠戮,我令其死,岂能独生?”姜埰摇头说道。
“如农所言甚是。”熊开元取过一本册子递给郑芝凤,说道:“建虏四月三月兵临城下,四月开始攻城,城中军民据守,伤亡极重而无一动摇,其志不可不嘉。
劳烦督军将此名册带回南京,请殿下祭奠之,以慰忠烈。”
有一股冲动——留下来与胶州共存亡。
但是想到家里的娇妻美妾与郑氏的无边富贵,又把冲动压了下去。
他只是负责督运胶州粮草,不负责守城,没必要与城共存亡。
不妨碍对熊姜二人的佩服。
郑芝凤真心实意地说道:“两位先生已经竭尽全力,奈何势不如人,不得不弃守胶州。窃以为,当留有用之身图谋将来。
陛下平云南,收黄州,战无不胜,只是限于粮草不足不能北伐,待殿下收拾好南方,兵精粮足,建虏不足为虑,正是两位先生一展身手之时。”
姜埰接过册子塞进郑芝凤手中,道:“督军不必再劝,我等心意已决,只希望督军莫要辜负胶州军民。”
厚厚一本,记载着胶州城里所有军民的名单,郑芝凤感觉重若千钧。
“两位先生放心,待登船后,我立刻抄录并分发各船,除非全体沉没,否则一定带回南京。”郑芝凤说道。
“多谢督军。”熊开元拱手致谢,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求仁得仁,死得其所。
不得不说,环境确实能够改变人的志向。
历史上甲申之变后,熊姜二人皆被征召,其中熊开元甚至在隆武朝入阁了,但是在武将主导朝政的情况下,未能做什么事,且都是明亡后隐居不出。
如今在胶州干得有声有色,且干出了感情,决意与城共存亡。
太子若是收到消息,肯定会可惜两人之死。
但是,此时此刻的太子只有满腔的怒火。
经过溧水县城时,太子竟然看到了王秦氏与她的孙子被关在了笼子里示众,当场就气炸了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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