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秋,然而御花园里依旧葱葱郁郁,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招蜂引蝶。
朱慈烺看着一朵半残的蔷薇,问道:“首辅以为,此事何人所为?”
“贼虏污蔑,尚可断其耳目,只怕乃是某个群体反扑,说明其抗拒太子的改革,不大开杀戒不足以推行新政。”孙传庭忧心忡忡地回道。
太子至南京后推行的新政不多,仅仅开海禁、追积逋、禁党争三件事而已,像清吏治、清兵额都是正常操作,算不得新政。
但是毫无疑问,这些事都损害了相当多人的利益,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来搞太子。
何况那么多聪明人,他们也能猜到太子还会有大动作。
一个假宫女的控诉搞不掉太子,却能打击他的名望,让反对者勇敢地站出来。
“本宫已经给出交换了,怎么久不知道满足呢?”朱慈烺似乎是喃喃自语。
“殿下,欲壑难填,自私自利,这才是人性啊。”孙传庭也有些愁。
太子做的很厚道了。
清吏治之前,增加了新部门,提高了内阁地位,给文官系统让出了极大的权力。
皇权退而官权进。
整肃军队时,同样抬高了武人的地位,打击党争就禁止结社,该用能用的人也没少用,开海是对所有海商有利的。
皇权社会,皇权就是最高的意志。
明明大军在手可以抢的,太子依旧选择了换,这是政治智慧,更是太子的仁慈。
所以,给太子裤裆里塞黄泥巴的家伙,该诛九族。
“总有水落石出时,要相信锦衣卫的能力。”朱慈烺摆摆手,道:“对于钱辅政提出来的意见,首辅怎么看?”
“钱辅政不像有哪个能力,或许是一些海商请他传话。”孙传庭评价了一句,又道:“出征安南,即便只是占领其北部,依旧需要五万精锐和十万守备军,非五年之功不得安稳,如今国朝没有这个实力。”
精锐用来打仗,守备军用来填线镇压地方,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抽出十五万大军,国内就不安稳。
就算虏贼出趁虚而入,也会有马家集之类的惨案发生,极不利于内部稳定。
“但是本宫很馋安南的财富,也需要其农田安置流民。”朱慈烺直言不讳地说道:“北方流民持续南下,各地确实能够安置,但若趁此机会将其迁移至安南,有利于长久占领。
待巩固了安南,又可以迁移其土著至北方安置,能加快北方恢复,又能快速融合安南人。”
孙传庭盘算片刻,道:“殿下若能训练出二十万精锐,臣便可以筹划两面开战。”
二十万精锐指的是天子营和东宫卫,月饷二两,每年军饷支出就要五百二十万两,还要二百多万石粮食,秦良玉、牟文绶等人的地方部队,总数四十万,每年饷银四百八十万,消耗粮食三百五十万石,武器装备军用物资消耗在二百万两左右。
“银子倒是能支撑,粮食还是有压力的。”孙传庭说道:“今年夏税征粮六百余万石,秋税预估八百万石,非得花钱从民间采购。
如今粮价高涨,若是继续扩军,朝廷财政是绝对支撑不住的,除非安南大赚一笔。
但是正如史辅政所言,北方民意不可不考虑,除非两面用兵。”
“不好决断啊。”朱慈烺叹了口气。
太子与首辅还在愁眉苦脸时,皇帝已经到了诏狱。
只见那妇人被绑在桌子上,扒的干干净净,一群人正仔细观察着。
“呸~”周氏慌忙闭上了眼睛。
实在是有些羞耻。
“陛下。”吴孟明行礼后道:“经过检查,此女必然不是宫女。”
还能这样判断?
确实能这样判断。
被宠幸过的宫女,即便没有第二次,那也会记录在册,并且授予身份,一般不可能还是宫女,生过孩子的更不得了,哪怕公主也必然封为妃子。
除了皇后与宠妃,地位低一些的美人才人都不会这样。
皇帝感觉学到了新知识。
“另外,臣等分析了她的衣裳,发现乃是购买的成衣,由蔡记生产,布料应该是浙江产的,臣已经派人前往核查。
另外,臣已经派出精干,追寻其来路,其沿途乞讨住宿之处皆不会放过。”吴孟明说道。
听到这些话,妇人脸上出现惊恐,发出呜呜叫声。
下巴已经被恢复,嘴被堵住了。
她肯定没想到,就扒光了检查一遍,锦衣卫便查出了不少线索。
“没想到诸卿如此本事。”朱由检停顿了片刻,道:“若是早些年便如此表现,何以至此?”
吴孟明干笑一声,道:“历任指挥使平庸且嫉才,臣等十分本事只能发挥一两分罢了。”
不能说皇帝平庸,但是皇帝确实把锦衣卫的绳子越收越紧,让锦衣卫从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变成了人蓄无害的存在。
太子不但松了绳子,还暗戳戳地藏了一个绣衣卫,锦衣卫怎么能不使出浑身解数?
“行,抓紧时间,破案者必有嘉奖。”
皇帝丢下许诺,扬长而去。
总要照顾一下皇后皇嫂的感官。
此时,北京城里,眉头紧锁的豪格出了诏狱,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他心情很不好。
若非职责所在,左右护卫真想溜走。
李稼陈主动迎了上去,劝道:“大王,此事虽然棘手,却也不必太过忧虑,免得伤了身体。”
“代善非要治鳌拜于死地,济尔哈朗亦赞同治罪,小王无法不忧虑。”豪格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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