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夏回道:“殿下明鉴,巡城御史李稼陈领五城兵马司,阴结京营提督总兵尤世禄、锦衣卫指挥使刘文炳,兵马司把持城门,捕捉臣民,京营勒索钱财,不见骨髓不罢手,但有抗拒,则以刺客同党交由锦衣卫处置,严刑拷打,掠夺财货。
臣所知已有二百余户,超五千人被拘押,其中包括朝臣如魏藻德等人,皆无辜被捉。
殿下,九边告急,本就人心惶惶,李稼陈等贼倒行逆施,乃败朝廷风纪而又坏殿下之名,此时人人自危,皆以朝廷为盗匪。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京城坚固,人心已乱,若建虏兵临城下,即便殿下亲临锋矢,然臣民离心离德,必难持久。”
“一派胡言。”张罗彦策马上前,驳斥道:“九边告急,京师未曾见警,士绅官吏便急急如丧家之犬,弃国弃君而去,罔顾君恩,违背圣人教诲,实乃不忠不义至极。
不忠不义之辈既除,余者皆忠义辈,勠力同心,即便建虏倾巢而出,亦有何惧?”
我跟你说李稼陈辈贪鄙,你跟我讲被抓的都是咎由自取?
陈名夏说道:“殿下,以大义而行不义,非义也!贤者远遁中者惊惧而宵小聚集,朝纲大坏,江山必败,殿下明鉴。”
潜台词:再这样搞下去就没人跟你玩了。
张罗彦反驳道:“尔未曾查阅卷宗便大放厥词,可知正是朝廷法纪森严而令刺客同党自首?”
要脸不?
陈名夏反驳道:“尤世禄以饥渴逼迫诸家仆役,岂能言自首?”
“你如何得知尤世禄以饥渴逼迫?”朱慈烺忽然开口。
“安远……”陈名夏忽然反应过来,改口道:“九门阻塞,沸反盈天,人尽皆知。”
反应很快,但是已经泄露了真实。
安远,安远侯。
建虏入寇,京师告急,安远侯柳祚昌领兵入卫,与诸勋贵一同被去爵,由其养子柳绍伯继承爵位,为京营把总。
爵位尚在,但不是自己的了,柳祚昌等人其实是怨念十足,而得了爵位的柳绍伯也不见得就感恩戴德,毕竟一个把总实在是太不尊重侯爵了。
所以,太子网开一面并未换的勋贵们感恩,而是疏远与敌意。
朱慈烺脸色不变,道:“每日出京者络绎不绝,是非只有公论,尔等若怀公义,当去地方任职。
去年建虏入寇,破三府十七州六十七县,二百余官员或殉国或逃亡,至今未曾补齐。
百姓煎熬,尔等视若不见,却为扬名而替无忠无义辈开脱,此乃圣人之道乎?如此可安天下乎?”
陈名夏涨红了脸,叫道:“臣等出自公心,殿下何以出言折辱于人?”
“来人。”朱慈烺轻轻挥手,道:“将今日辩论明发天下,让世人讨论,把被捕者罪行一并附上。”
说完,策马向前。
诸生连忙闪开。
无胆鼠辈!
太子越发不屑。
陈名夏早年曾参加明末复社活动,列名于《留都防乱公揭》,一时颇负声名,如今为求名而拦驾,太子不好杀人,毕竟其先投顺再投清未曾发生,但是通过此事,可以让复社内部撕裂一波。
刺客案证据绝对充足。
当然,哪些士绅官僚不会在乎证据,他们只会关心自己的利益,并且据此说话,但真正的心怀忠义者就露了出来。
回到东宫,陈圆圆迎接后道:“殿下,女贼将已经检查完毕,身无疾病,甚是强健。”
言外之意:是个生孩子的好料子。
声音中颇有些自怨自艾的意思。
出身不好倒也罢了,可以用行动弥补过往,不能生育可没办法。
正在思考如何对付复社的朱慈烺没在意陈圆圆的幽怨,问道:“你学医未久,如何能够确定检查无误?”
陈圆圆回道:“天赋使然。”
那就没道理可讲了。
“带女贼将来……”
朱慈烺话没说完,史可程进来,道:“殿下,辽东巡抚吴三桂奏疏,并附虏酋皇太极招降书。”
朱慈烺勃然大怒,喝道:“此獠安敢要挟本宫!”
陈名夏等人以“民意”为要挟,吴三桂以皇太极得价码为要挟,都以为太子不得不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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