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关于梅殷的事儿上,自己的处置好像并不太好。
这事,原本自己就觉得非常的复杂。
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后,再接着去思索,就觉得更加的复杂了,
扑朔迷离之下,又带着令人心惊和一些慌乱。
得罪了梅殷这样一个,能为自己梅家所用,让梅家更上一层楼。
可以成为自己儿子,最大助力的侄子还在小事。
最怕的是因为这事,而得罪了皇帝,从而被皇帝及皇后等人所看轻!
这才是他最在乎的。
那么,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又该怎么做呢?
梅思祖坐在这里,思绪翻飞……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的喊声。
“爹!”
“爹!!”
一听就是自己儿子过来了。
“你爹我没死呢!搁这叫魂呢?!”
平日里很少发怒的梅思祖,这会儿却被自己儿子的喊叫声,弄得心烦意乱,出声呵斥。
被人抬过来的梅义,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哪怕是自己来到双水村那边,被梅殷这个狗东西重伤之后,自己父亲在四下无人之时,悄悄的给自己摊了牌。
说出了他之前不少举动的深意。
让他明白,自己才是父亲最看重的人。
梅殷不过是梅家的一个棋子。
是父亲用来给梅家争取利益的。
真正的梅家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自己。
知道自己父亲对待自己,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严厉。
可这时候,听到自己父亲的呵骂,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惊。
不过心惊是心惊,此时事关重大,还是忍住一些担忧害怕,让人推开了门,抬着他走了进入。
“行了,你们把我放在这儿出去吧。”
梅义望着那两个抬着他进来的人说道。
声音不好听,让人一听就知道,压着一股子的怒火没处发。
抬着他进来的两人,自是不敢多说什么。
把梅义放下后,连忙从这里离去。
不敢多待片刻,免得被引火烧身。
“爹,梅殷那狗东西,真的要和公主成亲了?!”
从人刚一走,梅义就望着梅思祖迫不及待的询问。
梅思祖看了他一眼:“慌什么慌?瞧你那点出息!”
呵斥之后又道:“我得到的消息,和你得到的应该差不多。
这事就是真的。
梅殷就是要和宁国公主,继续成亲,就在今日。
这等事,谁敢乱开玩笑?
怕不是嫌命长了!”
“不是,爹!这……这事儿不是已经黄了吗?
怎么突然之间就又要成亲了?”
梅义已经顾不上他爹是个啥态度了,接着出声询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
梅思祖没好气地说道:“我还想问你,他们怎么就又成了呢!”
梅义缩缩脖子,被他爹噎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他又觉得,在这等时刻自己必须要说些什么话,做些什么事。
这个结果,当真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看到的,是落在泥地里永远起不来的梅殷,而不是又一次和公主成了亲,将要再次站起来的梅殷!
“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就这样让梅殷那狗东西迎娶公主?
看着他们成亲?”
一听梅义这话,本就心烦的梅思祖,忍不住把眼一瞪:
“不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成亲,你还想做什么?
你要过去抢亲?还是说要做些什么动作,破坏了这份婚姻?
你有这个本事,有这个胆子,有这个能耐吗?”
梅思祖这一连串的反问,把梅义给噎的又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自己爹,看来也被这事儿给刺激的不轻。
这会儿说话,都带着一股子冲味,像吃了八百斤火药一样!
接连被梅思祖怼了几句之后,梅义也不敢再胡乱开口说话。
梅思祖坐在这里,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面色看起来显得凝重。
右手不自觉的,就在椅子的把手上轻轻的摩挲。
梅义一看自己父亲这样子,就知道自己父亲陷入到了思索之中,
正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
如此过了一阵儿后,梅思祖停止了动作,抬起了头。
望向梅义道:“你说的对,这事儿,咱还真就不能这样看着,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情来。”
“爹,你想到办法,能阻止这次婚约了?
该怎么办?!”
一听梅思祖的话,梅义一下子就变得期待起来。
同时,心里也好奇,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自己爹该怎么做,才能阻止这次婚姻。
反正他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阻止个屁!”
梅思祖忍不住骂了自己儿子一句。
“你个蠢货!我知道你看不惯梅殷,但有些时候,看不惯也要分形势。
今天可不仅是梅殷成亲,还是皇后娘娘嫁女儿!
我有几个胆子,但在这个时候去搅和?
你以为咱大明最可怕的人是谁?
是皇上吗?
皇上虽然可怕,但最可怕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若是发了怒,没人能保得住!
朱元璋那老杀才,动刀动的比谁都快!
我若真敢在这个时候闹上一场,你看看我,还有我们梅家,还能不能再存在下去!”
一句话就把梅义给整得有些沉默了。
“那……那您准备怎么办?”
梅思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备礼,换新衣,去双水村给梅殷主持婚礼!”
“什么?!”
梅义一听他爹的话,顿时就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爹!你咋能这样做!
梅殷已经被咱们梅家给驱逐了,族谱上面除了名。
根本不再是咱们梅家的人了,你咋又要过去参与他的婚礼?”
“除了名怎么了?族谱上除了名,他也是我梅家人,体内流的是我们梅家的血!
依然是我侄子,我还是他叔父,谁都改变不了!
我的侄子成亲,没个长辈的在场可不行!
我这唯一的叔父,当仁不让!
再说除了名,今后再将之给重新添上也就是了。
多大的事!
梅家我是族长,我说了算!”
梅思祖的这话,顿时将梅义给听的目瞪口呆。
这也太过于随意了吧?
这事,还能这样办?
这个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胳膊和腿上被梅殷弄出来的伤更疼了。
“不是,爹!你不能这样做啊!
这梅殷还把韩国公等人给得罪死了。
咱好不容易才算和他撇清关系,不让韩国公他们计较。
您这个时候再来上这一出,岂不是前功尽弃?
会让韩国公他们,对咱们的印象更加厌恶劣,爹你……”
“你知道个屁!”
梅思祖出声骂道,打断了梅义的话。
“事啊已经出了剧烈变化。
你道皇后娘娘为何会在此时,将女儿嫁给梅殷?
那必然是陛下此番前去中都城那里,和他表面上所说不一。
只怕不是去看中都城修的咋样了,而是去找事的。
韩国公等人,只怕要难过了!
他能不能安稳过关还是两说,哪里还有能力和心思,在这个时候找咱们的麻烦?
若非如此,梅殷怎么可能娶公主?”
“这……”
梅义被他爹的话,给整的有一些沉默了。
心里是真难受。
“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我去双水村,给我侄子捧捧场!”
梅思祖去不愿意再和自己儿子多说,这个时候需要赶紧行动起来才行。
错过了这个机会,今后再想把这个侄子给重新拉回来,变成自己梅家最大的助力,可就不容易了。
“爹,别去了。”
梅义出声劝道。
“那梅殷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梅殷,这家伙变化大的很。
您这时候去了,他也不会买账,说不定还会给你难堪。”
听了梅义的话,梅思祖停下了脚步,眼一瞪出声道:
“他个兔崽子,还能翻天不成?我可是他叔父!
正儿八经的长辈!
打小看着他长大的。
后面更是我供着他吃喝,供着他成才!
没有我,他能有他的今天?
他能娶公主?
我过去是给他面子!
他需好好的敬着我才行!
还敢给我难堪?
我给他借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给我呲牙!
反了天了他!!”
梅思祖这个时候气势很足,还真有一家大家长的威风。
说完之后,便不再多言。
打开门大踏步的而去了。
人刚到外面,便露出了笑脸。
梅义能听到他爹那满是喜悦的声音响起:“马六!马六!快点儿给侯爷我准备新衣!
备上礼品,把咱家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今天咱侄子大婚,我要过去给他帮忙招呼亲朋呢!”
对于梅思祖前后之间,突然间这么大的变化,很多梅家的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差点儿没被惊掉下巴。
这……这前后反应差也太大了吧?
前面还给人逐出族谱,还是纵容梅义前去找麻烦。
怎么现在,一听说要和公主殿下成亲了,就又变成了好侄子?
又变成了长辈了?
却也没人敢在此时多言语。
纷纷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事了……
房间里的,梅义躺在那里,心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之前他是眼看着梅义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心情要多舒爽就有多舒爽。
可哪能想到,才过去了多久,一切就又回来了!
就连自己爹,对待梅殷又变成了和以前一样。
还要把他再重新给写回族谱里。
梅殷那狗东西,他怎么不去死!
心中难受的同时,又想起自己爹此番的作为。
梅义想起了当日,自己前去双水村见梅殷的事。
想起了梅殷对自己动手之时的干净利落,不留情面。
现在的梅殷,还真的和之前不同了。
自己父亲今日不请自去,到双水村去当梅殷长辈,真的会有一个好结果?
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他的长辈威严,在梅殷那里还有用吗?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翻滚了一会儿后,他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多想。
按照他对梅殷还有自己父亲的了解,自己父亲过去,只怕梅殷会感激涕零。
若是在得知了,自己父亲要让他重回梅家,再入族谱。
说不得还会跪下叩首,带着宁国公主拜见自己父。
自己之前过去镇不住场子,但自己父亲去,结果肯定不同。
自己父亲的身份地位,在那里摆着呢!
梅殷不敢不敬,心里就算有多大气,他也要忍着!
……
前岗村,张老抠家。
“别做饭了!都别做饭了!一点都不会过日子!!”
张老抠嚷嚷的声音,从厨房里响起,阻止家里人去烧那稀的能看到人影的稀粥。
“双水村的梅先生,今天要成亲,大宴宾朋!
咱家随了礼,是要过去吃席的,这时候还做什么饭?
席面上的鸡鸭鱼肉,不好吃吗?”
“爹……这席面最起码也到下午时分,才能吃嘴里。
这……昨晚上大家就喝了两碗稀粥。
这会儿饿得很……”
“饿?饿也得给我忍着!这会儿多饿饿最好!
这样等下午去吃席面,吃的才更多!
才能把咱送的礼钱,都给吃回来了!
等下,咱全家都去吃席面!
二柱呢?
二柱也去!
咱送了那么大的礼,不去吃可不成!”
二柱是张老抠家的长工。
听到张老抠的话,他儿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低声道:“爹,咱……咱就给人送了十文钱,这么多人去吃……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
张老抠把眼一瞪。
“十文钱不是钱?
十文钱买米都买好多,咱们全家三天都吃不完!
现在咱们全家过去只能吃一顿,算起来咱还亏着呢!”
张老抠说的是理直气壮。
说罢又道:“过去随礼的时候,我可是在那边到处转了转。
双水村的梅先生,可当真是赚了大钱。
席面好的不得了。
各种鸡鸭鱼肉,都给安排上了。
热腾腾的白面大蒸馍,一箩筐挨着一箩筐。
我听说等下吃席,每桌还会上羊肉汤。
这可是好东西!”
张老抠一边说,一边咽口水。
“这都是水泥厂挣的钱啊!我看这水泥厂也弄的差不多了。
再过些时日,咱们这边就可以出手,把水泥厂还有咱的地都给要回来了。”
原本听着张老抠在那里说席面,还在咽口水的张老抠的儿子,猛的听自己父亲说起事儿,不由吃了一惊?
“爹,这梅先生看起来不是个简单人物。
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曹公子,也不是常人。
上次开始听说有前去闹事的,还大有来头。
被他们两耳光就给扇走了,还留下一只手,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不……这水泥厂还有片荒岗,咱们……不要了吧?
反正这也是卖给了梅先生的,他给的钱不少…”
“活败家子!你知道个屁!
咱那是荒岗吗?咱那是聚宝盆!
只要能将之弄回来,今后都吃喝不愁!”
张老抠对着自己儿子破口大骂。
“他梅先生不简单又咋了?
这事上,还真就由不得他!
他再大,能大到哪里去?能有县太爷大?
这事儿上,我留了扣子。
到时间只要想要,便能立马将这些都给拿回来!
我管他是谁?
到了咱这边,他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
想要拿咱家的地来赚大钱,真以为咱家的钱是那么好赚的?
我会干那种吃亏的事吗?
咱的钱!他现在赚的可都是咱家的钱!
多少钱啊,现在都被这家伙给赚走了!”
说这话时,张老抠带着一股子的痛心疾首。
同时,对于自己这边能施展手段,把卖出去的地,以及包括梅殷那地上,花了大力气、诸多本钱,所造出来的水泥厂给弄到他名下,有着强烈的信心。
自觉已经掌控了一切。
张老抠的儿子却还是有些担忧。
可也劝不下自己的爹。
只能祈祷着不要出事。
再想想自己爹的本事,又觉得自己可能担忧的有些多。
自己爹,还说不定真有能力,能把这事儿做好……
……
这个时候,梅殷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披崭新的大红衣袍。
带着人,吹吹打打进入到了应天府城……
“梅先生,不能再往前走了。
再往前走,就到皇城了。
那地方不是咱能去的。”
有被请来的老知客,忙对着梅殷显得有些紧张的说道。
梅殷笑道:“没事,咱们今日就是要到皇城去迎亲的。”
“啥???!!”
老知客闻言,顿时呆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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