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娘一脸疲倦的模样,三娘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低声吩咐:“绿蚁回去了,给你家姑娘找个气力大些的婆子按按,疏通疏通全身的气血,坐了这么半日,她今也是累得很了!”绿蚁自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四娘,用力地点了头,笑着回道:“多谢三姑娘关心记挂着,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三娘笑笑,知晓四娘此刻也无力多,只是摆了摆手,随即低声道:“你们便先去吧!”
望着四娘主仆转身离开远去的身影,兰花这才笑了笑,低声问道:“姑娘你可还能受得住?四姑娘坐了半日,你也不曾闲着,还听了满脑子混账话,不如我们也快些回去,叫福子给你按按吧!”
想到福子的手劲儿,原本只觉身上酸胀得难受的三娘,瞬间一个激灵,立刻神清气爽了,摇着头连声道:“兰花姐姐可饶了我吧,我好得很,断然不必福子来做这些的。”想着时屹昨同自己过的话,三娘不由弯唇,笑道:“兰花姐姐,你注意到这一路走来,众人瞧我的目光了吗?”
兰花自然是从理事堂内一出来,便注意到了众人见了三娘情不自禁地生出的同情之意。尽管兰花心间也觉得奇怪,但是因着三娘四娘听了半日庄子里铺子里来的人回事,出来面色俱是一脸困倦,是以兰花便也不曾多想,只觉是众人心疼三娘四娘姐妹年纪身兼重任。现下听闻三娘这么一问,再看三娘微翘的唇角,不由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心疼姑娘吗?”
“是心疼吗?”三娘似笑非笑的眼眸落在了园中正不住瞥向自己的丫头身上,因被三娘抓了个正着,那丫头当即跪倒在地,止不住地哆嗦着身子不住告罪。三娘原本心间只觉无趣,这些人议论的是什么便是不问也是极为清楚的。但是在见到这般怕自己的丫头,三娘却是瞬间来了兴致,看了看兰花,三娘笑着道:“兰花姐姐,我怎会让她们这样害怕?”
兰花却是有些尴尬,对上三娘饶有兴致的眼眸,更是觉得无处遁形。尽管,此事与兰花并无干系。只是三娘所问,兰花刚好知晓答案,但是答案却是不那么好听,兰花不由干咳一声,哂笑:“姑娘的事迹,帝京这些人总是知晓的。她们不了解姑娘本心,会害怕也属正常。”
尽管兰花得十分含糊,但是三娘却是十分明白兰花的指代。自己的事迹,除了方嬷嬷大夫人之外,旁的便也还好,不至于将人吓成这副模样。想到此处,三娘的目光不由再次转到跪在霖上的丫头身上,却是发现那丫头额角已经有了些细密的汗珠。虽是置身于阳光之下,但是冬日里却也十分寒冷。见此情形,三娘不由讶异这些丫头听到的版本被添油加醋到了何种地步。
看出三娘似乎是对那丫头极有兴趣,兰花便也朝着人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近前来话。只是三娘却是扑哧一声笑了开来,不过是因为见到兰花一脸郁闷,心中只觉罕见。素来,兰花都是沉稳泰然的,除却为了芫花求情那一次,兰花失了几分淡然之外,余下时候都不曾有什么大喜大悲之色显现。
纵是金珠儿金钏儿偶尔也会提起许经纶身边的阿然,兰花的反应也不过是微红了脸颊。
这样沉稳大气的兰花,却是因为对着一个伏地告罪的丫头不曾看见她的招手示意,便生出了几分郁郁之色,于三娘而言却也是新鲜。兰花听过了三娘的笑声过后,心知三娘笑的便是自己,只是这样不识时务的丫头,兰花也是头次得见。啊不对,还有一个福子,但是福子到底是不同的,毕竟是自己人。到底总是这丫头不够灵巧,非自己考虑不周。
怀着如此想法,兰花倒也渐渐正了神色,既然是个不机灵的,自己又占了几分聪明,那便还是上前叫人罢,总是要照顾几分这些脑子转得不甚快的。想到此处,兰花眼中倒也不见郁闷,转而是浅浅的心疼,面对脑子笨些的,兰花总是忍不住的会心疼几分。三娘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便自寻了园中亭,等着兰花将人领过来好问话,尽管也没什么特别要问的。
看着三娘坐在亭间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围观在一旁的婆子们便忍不住摇头叹息,砸吧砸吧着嘴,才低声道:“现在还笑得出来,怕是一回从奉月口中问出了那清欢楼之事,便再笑不出了。”人老了,话总是多些,尽管知晓三娘并未走远,但是终日操劳的老婆子总是少些顾忌。毕竟园子里重活儿累活儿实在不算少,侯府规矩也大,平日里连高声话都是不能的,成日里以东家长西家短下嘴的婆子们总是被拘着,每每有了大事件,头一件便是兴奋,又有了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日子总是不算太难过的。
只是三娘的名声在外,虽然待人也好,但是狠戾起来也是她们受不住的,是以,虽然见不得三娘这般自乐的模样,到底还是无人敢在眼皮子底下置规矩于不顾,只好压低了嗓音窃窃私语。若是平日,阿原跟在身边,三娘若是有兴趣,也可问一句她们口中低语的是些什么,虽然三娘极少产生对园中粗使婆子们产生兴趣。但是因为昨夜菘蕴不曾避开阿原,三娘便也体贴的放了阿原休息,叫她能够好好地理顺自己一片混乱的思绪。
是以,此刻便是三娘来了兴趣,也是不知的。看着兰花已经带了人过来,三娘不由转眸,不再看那私语的婆子,笑着道:“兰花姐姐来了,可有先替我问上一句?”三娘懒懒地开了口,并不直视这丫头,只是看着兰花指着正在一处咬耳朵的婆子笑道:“瞧,现在看来大家都知道,就我们不知了呢!”
兰花却是在对上三娘含笑的眼眸,不自觉地移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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