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说他有啥毛病,而纯粹就是给愁的。
见到陶乐安唉声叹气的拿起茶壶,就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周游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怀疑了起来。
——这家伙和之前那个演小孩扮的惟妙惟肖,最终成功刺杀王承恩的....是一个家伙吗?
周游打量了半天,仍然没法打量出什么毛病,于是只能叹道。
“我说你,你懒成这模样,之前到底是咋活下来的啊?”
名叫陶乐安的青年就把脑袋靠在桌子上,仅用手指翘起杯子喝着水——他就连抬起杯子都懒得抬——然后才回道。
“因为我们这镇邪司绝大多数都是在工作,所以干劲多一些,平时也能自理,至于闲的时候.....也不知道为啥,只要我一露脸就立马有一群姑娘围上来,于是干脆就搬进了青楼,天天都有人排着队来服侍.....”
........这该死的帅哥哎。
周游白眼已经快翻上天了,不过听到这话,他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我说你,你不是有那易形珠能用吗?怎么出来后反而一直用白布蒙着脸?”
陶乐安轻叹一声。
“是叫蜃楼珠,但那玩意也分三六九等的,我们眼骑耳骑又不需要像指骑一样进行潜伏渗透,分下来的蜃楼珠品质自然就不怎么高......所以需要隔一段时间才能再用上一次,自然也不能用在这寻常赶路的途中。”
也算是个正经的解释。
周游抿了口茶水,然后又再度开口。
“关于之前你说那件事.....”
...........
时间就在闲谈中一点一点的过去,不多时,厨房里酒菜也已经备好,让那掌柜端了上来。
不过看着孙掌柜那面色苍白,还在冷汗直流的脸,周游像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我说店家,我看你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没什么问题吧?”
孙掌柜一愣,但马上就强拉出个笑容,回答道。
“多谢客官,小的不打紧的,只是可能最近生意不太好,有些发愁而已.....”
“生意不好?”
周游环顾了一圈的客人,然后笑道。
“店家你可真是说笑了,这客人数量还能说是生意不好?”
谁料。
听到这句话后,孙掌柜脸上的愁苦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皱的越发地紧了起来。
“像是这样的情况,这几个月来也只有今天而已,像是平日哪怕饭口也坐不了几个,像是困难的时候,整个酒肆里甚至连一个客人都见不到.....”
听罢,周游倒是有些好奇。
“我说店家,你这位置还算是不错啊,离着宣和城这种大城也就八九里路,按理说迎来送往的也有不少,怎么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孙掌柜顿时唉声叹气了起来。
“还不是官府征劳役征的,吃饭喝酒的男人全去挖坑了,又有谁来光顾我们这种.....”
话说到半截,孙掌柜忽地感觉到不对——这世道随便议论官府可是重罪——于是急匆匆地放下酒食,一边说着要催几个菜,一边跑回到了后厨。
于是这一桌又只剩下了周游和陶乐安。
见得对面那家伙又趴回到了桌子上,周游拿起双筷子掷了过去,然后架起几根青菜,打算放到嘴里。
但就在此时,他动作忽然一停。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吵闹声消停了不少,同时有几双视线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几息后,周游突然笑了起来。
他先放下菜,然后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叫醒了陶乐安。
“......道长,我正打算补觉呢,你这是作甚?”
“觉什么时候睡都行,但饭过了这顿可就得再等下顿了——别的不说,你先尝尝这菜味道咋样?”
陶乐安同样夹起了一筷子,但也是同样的,在放到嘴边时,动作亦然一停。
“这青菜炒肉.......”他停了数息,像是仔细斟酌下言语,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将菜扔回到了盘子里。“炒糊了啊。”
——周围那些许粗重的呼吸声也随之消了下去。
“乡野小店,也别要求那么多了,你看看其他咋样?”
陶乐安环顾了一圈,脸上的神情也是越发的无趣了起来。
“这个咸了,这个也糊了,至于这个.......”
他用手指捻起一片猪肉,晃了晃,然后叹道。
“都还是夹生货色啊.....这厨子咋回事,第一天干活吗?就这品质,我老家的猴子也做的比他强啊。”
见得席上之菜没一个能入口的,周游又斟上一杯酒,然后道。
“你鼻子比较灵,那尝尝这酒是否能入口?”
——于此同时,周遭的视线又集中了过来。
岂料陶乐安只是嗅了一下,便马上就摇起了头。
“太差了,实在太差了。色泽浑浊,气味刺鼻,这哪是酒啊,马尿还差不多....”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酒喝不得了?”
“喝不得,喝不得。”
见状,周游拿起酒杯,接着。
突然直接朝外一撒。
本来是奔着地上去的,但不知为何,那角度忽地一偏,直奔着另一桌客人的脸上去了。
顷刻,琥珀色的液体便洒了那人满脸。
惹下祸事的周游急忙站起身来,笑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没注意周围——额.....我说老兄,你没事啊?”
就在他眼前,那仅是被溅到酒液的人居然哀嚎了起来,就见其捂着自己的脸,似乎是想要奔向后厨冲洗一下。
但还没等走两步路,这人便腿一弯,整个身体都摔倒在地,再望时,那整张脸都被腐蚀了个干净,如今只剩下了森森白骨。
面对这副情景,其余客人都‘噌’地一声占了起来,那众多的脸上都是明晃晃的杀意。
唯独周游还像是浑然不觉地朝着陶乐安笑道。
“我说老陶啊,看起来这家的酒属实有够烈的,这位老哥才喝了一杯,这就直接奔着西天去了。”
那陶乐安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接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确实,不过这也太没公德了点,喝醉了仰头便倒,也不顾店家扫洒辛苦.......”
再望时,那张脸上已不见任何之前的颓然。
“那道长,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周游挥挥手,从点苍戒里招出断邪,然后笑道。
“既然他们没公德,那也只能由咱们......”
“来勉为其难地教上他们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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