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时辰后,另一边。
郑三蛋用力地打了个哈欠。
说实在的,他其实很不喜欢自己这名,平日里更喜欢别人管他叫做郑哥,郑爷,再不济是个郑师傅,但可惜的是名字这玩意是由父母所取,他就算再不满也没招。
“都说贱名好养活,可我丫的也没见到好养活到哪去哎。”
郑三蛋‘呵’地朝地上吐上了一口浓痰,又想到自己劳累了整整整整一天,还得像根柱子一样杵在这守夜......他的怨气就越发地大了起来。
当然,和名字一样,他也不敢埋怨周游——在他们这些镖师看来,那可是陆地上的仙人,现世中的菩萨,如果埋怨他可是会遭天谴的——所以说,他也只能将满腔怨气发泄到卢修远身上。
不过他倒也不会傻到去指着鼻子当面骂。
不,这绝不是说他怂,也不是说他怕卢修远了,只是他最近嗓子出了点毛病,而且大人有大量,不屑于和这家伙计较而已。
所以郑三蛋只是左右回顾一圈,确定所有人都已经入睡,这才用蚊子般的声音咒骂道。
“狗日的王八蛋,半夜闲着无聊消遣你乃公,迟早你得头顶生疮屁股烂光,也怪不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生不出儿子.....”
——不过说到儿子,不知为何,郑三蛋又想起前些日子老家给他捎过来的一封信。
他不识字,信是让卢平帮忙读的,内容倒是很简单,不过是说乡里有个寡妇已经守贞三年,婆家打算放人了,如今正准备再嫁,问问郑三蛋是否有意愿会去相个亲.....
有意愿?
开什么玩笑!
单身三十年的郑三蛋当时就跟卢修远请了辞,只可惜这混蛋长着人脸不干人事,居然说如果他走了,这趟镖的镖金就没他份了!
这还有天理吗?有王法吗?
最后郑三蛋只能捏着鼻子走完这趟镖,然后挨了一路的出生入死——不过现在也总算是结束了。
想到那小寡妇可能的柔媚身姿,郑三蛋不由得哼起了戏词。
“花轿起三声炮响如雷震,,花轿起那轿夫们喊号声哎,花轿起那九天仙女临凡尘,轿起那状元郎迎亲人......”
只可惜整段戏他就记得这几段,翻来覆去重复的全是这句话。
随着夜色的渐深,本来已经停了的雨又突然下了起来,虽不大,但淅淅沥沥的格外催人入眠。
郑三蛋就那么坐在椅子上,感觉眼皮渐渐沉重,哼着的戏词也慢慢变得轻微,就在这雨声之中,他慢慢地闭上了眼。
不多时,鼾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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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迷糊糊中,郑三蛋总感觉自己似乎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这地方昏暗无光,长满树木和杂草,看起来就像是山林中的某一处。
此时仍是黑夜,一切都显得是影影绰绰的,就仿佛有无数的鬼怪藏匿于其中一般,只听到风声呼啸过耳边,亦如同妖魔的尖啸。
郑三蛋迈着蹒跚的脚步,踏着烂泥地,一步一步的缓慢前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只是完全在顺着本能而前行。
渐渐地,植被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硬的岩石,脚下踏足的也不是溃烂的泥土,而是变成了长满青苔的台阶。
但周遭的感觉非但没有好上一点,反而更加的诡谲了起来。
草木的味道,雨水的湿润,一切的感觉都缓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恶心到极点的腥甜气味,郑三蛋想要吐,然而却根本吐不出来,那脚步就像是灌了铅一般无比沉重,可他仍像是被操纵着一样,身不由己地向前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
郑三蛋来到了一个地牢之内。
就在他的周围,十几个和尚正呆立在铁笼中,每个人的脚下都带着沉重的镣铐,但脸上全都面无表情,只是呆滞的望着前方,就像是一堆风蚀的雕塑一般。
郑三蛋仍然走着。
终于,他来到了路途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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