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随这份折子抵达长安的,便是同样来自交城的报案文书。苏令瑜原定赴京的时间无限推迟,为了等待长安的指令。
许多人惴惴不安,许多人摩拳擦掌,慧清日日盼望长安的消息,而苏令瑜毫不在意。
断了药,开始睡整觉,一天四顿地认真吃饭,她倒是肉眼可见地长肉了,气色红润,只是脸色依旧很臭。
没什么值得她高兴的东西,她只是无所谓。
在众人的紧张中,天后旨意传来。
苏令瑜的身份存在问题已是事实,欺君之罪,无论如何是要立案处置的,但天后的意思依然十分重要,决定了苏令瑜前往长安的方式,以及被移交大理寺后,被处置的轻重。
慧清虽然急切,但其实并不担心。
首先,苏令瑜不过是个天后封来暂用的,本身并没有什么根基,和天后的关系也不密切,朝野之间最不缺的就是贤才,想投效天后的贤才更是千千万,天后再求贤若渴,也绝不差这一个。
二来,他知道天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天后的全部了解,来自于白鹤寺的消息流转,他认为如果天下间有什么地方最接近朝野情讯的真相,那一定就是白鹤寺了。根据他在白鹤寺中所知的一切,天后是个持法严正的人物,即便广纳权柄的人都有些不为人知的阴私手段,慧清也不认为天后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官员手软心慈。处理掉这个冒牌的沈青潭,对天后公正无私的名声会很有助益。
他是这么以为的,而且十分坚定。
所以当他再次看见苏令瑜的时候,神色便带有怜悯。
那种怜悯不同于出家人脸上时常浮露的悲悯之色,那是一种置身事外、感情淡薄的怜悯,倘若用苏令瑜的话来讲,那是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施舍似的可怜。她从这个表情上一瞬间读出很多东西,其中虽然包括她自己的处境,但她更为注意的是另一样东西。
她对着慧清,冷笑一声。
“虽然你一直以来,好像对自己白鹤寺僧人的身份不服,但,”她把“但”字咬得略重,脸上的表情几近幸灾乐祸,“你可能是白鹤寺里,最白鹤寺的人之一。”
她这话说得拗口,表达得奇怪。
但是慧清听懂了。
他瞬间脸色不佳,“你是什么意思?死到临头,还在出言不逊。”
“出言——不逊。”苏令瑜笑了笑,“这个词很有意思嘛,你是觉得我应该对你卑躬屈膝,才会认为我出言不逊。”
慧清脸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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