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宋贤决定,派遣张宁远和张毅前往平原县昌平城,他们两都是张氏族人,又同是青云宗老人。
张宁远负责接引那十四名青云宗弟子来宗门。
张毅则负责领着众多师兄弟的家属亲族而来。
为此,宋贤从府库中拨了数千灵石给他们当做此次任务的经费。
…………
大雨倾盆,乌云蔽月,巍峨雄阔的府宅内,屋室中灯火通明。
“老爷回来了。”见杨金璋自外而入,曾柔连忙迎了上去,伸手替他蜕下身上的道袍,挂在旁边的杆上。
两人是老夫老妻了,自然不像年轻小夫妻那样甜蜜,朝夕不离的,又都是修士,平常时间有大半放在修行上,杨金璋是个大忙人,各种事务要处理,有时又要赴宴。
因此两人虽在同一府宅,也不是日日都能见着的,杨金璋一个月最多也就几回到曾柔屋室。
“老爷这是又去哪家宴饮了?”杨金璋已经落座,曾柔先是给他泡了杯常喝的灵茶,然后转到他身后,双手在他肩膀上轻轻捏揉着,闻着他身体散发的酒气,柔声笑道。
杨金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闭上了眼,松弛的躺在靠椅上,享受着曾柔的服侍:“哪是去别家,是宗门一位师弟来到边西城公干,我总得尽下地主之谊啊!”
“公干?不是冲着老爷来的吧!”
“不是什么大事。”
曾柔手指有节奏的按压着他的臂膀:“最近我听说边下镇那边好像闹得挺凶的?”
“小门小派之间打打闹闹,常有的事儿。”
“我还听说有一个从外迁徙来的叫什么清源宗的门派似乎被散修给灭了,有这么回事吗?听府中的人说,这个清源宗来找过老爷?想要老爷帮他们一把。”
“嗯。”杨金璋应了一声,没有言语。
“这个清源宗不是乾清宗派来填充人口,守着秦国西边门户的吗?它被散修势力灭了,怎么没人管,那不是白把他们调来了吗?”
杨金璋笑了:“靠他们能守着西边门户?”
“那为什么还要把他们调来?如果任由他们和当地散修争斗,又被灭掉,不是多此一举吗?”
杨金璋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别以为乾清宗是超级大宗门,所以做什么事,都是智谋之辈深思熟虑。很多事情其实就是一拍脑袋就干了,更遑论像这样的小事,乾清宗哪位大人物一时兴起,随便说了句话,命令就传下来了。”
“那些人哪知道咱们这里的具体情况,我听说是穆赫草原使者团前往咸阳签订和平合约时,乾清宗的一位大人物见到穆赫使者献上的割让天山地图时,见图册上大片荒漠,便以为荒无人烟。”
“再加上那边上和边下镇以前名义上是属穆赫草原的地盘,没有正规宗派,于是便下令让从其他地方迁徙一些宗派过来,以示主权。”
“他们那些大人物哪知道这天山境本来就是鱼龙混杂之地。”
曾柔轻声道:“我怎么听说,这个清源宗和咱们还有些合作?他们既被散修联盟所灭,岂不耽误了咱们的事儿?”
“他们几次求我。我便给了几个事交给他们,都是些小事儿,没有他们,交给别人就行了。”
“那老爷有没有确定交给谁做?”
杨金璋这才睁开了双目,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今日怎么对这些事如此关注?是不是有人在你那说什么了?”
曾柔微微一笑,面容如花般灿烂:“什么事都瞒不过老爷,之前老爷不是说过,玉香丹那味还挺香的吗?我见老爷喜欢,便让那浑元阁定期给我送些上等品质的玉香丹来。这一来二去,和那浑元阁掌柜也熟了,便认了她做干妹妹。”
“前几日,浑元宗掌教通过她找上了门,说了那清源宗的事儿,他们想要接手清源宗和咱们合作的那三项产业,送了我一件衣服,就是我身上穿的这件,求我有机会在老爷面前提一提此事。”
杨金璋打量了她身上法袍一眼,摇了摇头:“一件衣服就把你给收买了?”
“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把我也看的太低了。”曾柔娇嗔:“我哪是因为这衣服,只不过我那妹妹平素时常孝敬我,这是第一次开口求我,我不好拒绝,所以答应。老爷既然还没定下交给谁,浑元宗怎么样?”
“不行。”杨金璋一口便回绝了:“清源宗负责的虽然只是小事,但也不是谁都能干的,这个浑元宗,我记得是个极其小的门派,他们干不了,交给他们只会耽搁事儿。何况现在边下镇局势不稳定,几个散修势力联合起来,已经先后将旭日宗和清源宗干掉了,浑元宗能不能立足还不一定。”
“浑元宗掌教向我保证,定能完成交付任务,愿意为此交一笔定金。老爷,要不就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试试?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求到我了,我也答应尽量替他们争取。”
杨金璋话音转冷:“你这么尽心为他们说好话,应该不止得了他们一件衣服吧!”
曾柔闻得此言,立马松开了手,自顾自坐到了一旁,扭过身去背对着他,不说话了。
屋室内突然陷入了沉默,杨金璋笑了笑:“怎么了?突然就生气了?”
曾柔仍然背对着他,话语带着哭腔:“我服侍老爷这么多年,老爷却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自己人看,我还不如府中一个仆人。”
杨金璋拉了一下她手臂:“这是怎么说的?无论在内在外,谁不是对你恭敬有加的,哪个敢说你是仆人,我把他头拧下来。”
“什么恭敬有加,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曾柔眼里流出一行泪:“府中那些人,背后都说我是老爷养的花瓶,一个吃干饭的,以为我不知道。”
“老爷以为我真的贪图他送的一件衣服,我只是想看看,我在老爷心里有多少分量。”
“平时府中大小事务都是玉玲管着,她的话老爷总是言听计从,就连玉德说的,老爷也是慎重对待。”
“偏我一说,老爷就觉得我是得了别人多大的好处,说到底,就因为我不是杨家人。”
“可怜我还妄想着有朝一日老爷能给个名分,现在看来果然是痴心妄想。”
杨金璋沉默了,因续弦一事,曾柔已经不止一次和他提起了,但这本是不可能之事,他能有今日,依靠的便是亡妻家族势力,一旦续弦,这个关系就必然弱化。
曾柔提起此事,亦是发自肺腑的伤心,这亦是她心里的一个结,因此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流。
“诶!怎么又提起这事儿来了。行了,别哭了,既然你都答应人家了,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杨金璋叹了口气,心下有些烦躁,也不愿在此呆了,起身拿起法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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