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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丈夫做事该当机立断

苏逊想让苏家出头。

市井里,球员之间也争名的厉害。

接连有管事和李浔禀报,大量球员彼此斗殴,同队之间,对手之间,已经拦下多场……已经分出胜负输赢的仍有不服,心有不甘;等待比赛的队员压力极大,几乎一点就着。

坊间下注赌他们赢,商贾投资赌他们赢,每个球员身边的亲朋都赌他们能赢。

他们自己也赌自己能赢。

每个人的心中像是有一根勒紧的弓弦,要随时炸开。

市井之中,也有泼皮浪子们言语不和,私下斗殴,甚至家宅之中,饭桌上也能听到有父子、夫妻各支持两队,举着筷子争论不休。

因为这些,县衙格外繁忙。

与此同时,投资处的差事分了出去,蹴鞠大赛走上正轨,书局那边也没有岔子,李浔就轻松多了。

李浔重新回到太学上课,听学官讲九经,讲孔子孟子荀子杨雄和王荆公,这次他已经知道,王荆公就是王安石。

蔡休趴在旁边睡得正香,李浔铺开纸,旁边摊开一本书,在上面垫着给小报撰稿。

写了两句,他放下笔,效率太慢,还是找人吧。

李浔靠在椅子上,打量着学斋里的三十多人,盘算有谁适合做这件事。

宋朝以文治国,大兴文教,太学生们地位超然,年纪约莫在二十多岁到三十多岁之间,年轻气盛,对蹴鞠大赛十分关注,正是大好人选。

散学后,蔡休终于揉揉眼睛,醒过来,王逸和白子兴收拾好书册,一边等种彦崖过来,一边等蔡休缓解腿麻,大家一起吃饭。

学斋里人还没走空,李浔故意问起:“你们支持哪个球队?”

白子兴全程关注蹴鞠大赛,提起来很熟络:

“我觉得王勇战他们必然能行,我爹还想投资他们来着,没想到锁了名额,有钱也花不出去,听说今天开放了两个位置,不知道下人抢没抢中。”

“你不觉得周行之他们能行么?”

蔡休呲牙咧嘴地抻腿,边说,“拿钱开路,很有本公子的风范。”

王逸看是看了,但没怎么记住名字,只跟着朋友们一起凑热闹,买十张报纸投票支持一下。

他没说话,旁边收拾笔墨的人却有话说。

“周行之?他自己财大气粗,砸钱拉人也就算了,还拉了吐蕃人进队,这算什么?连蛮夷之别都不懂,枉他还读过几年书。”

蔡休不满:“人家拉人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教他读书,花的也不是你家的钱。”

他这么一说,那人更不相让。

对方振振有词道:“他花的不也是他爹赚来的钱?一个学子连蛮夷之别都不晓得,让一个吐蕃人进队,我看他读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见到蔡休吃瘪,白子兴冷冷地看着那人,像个斗鸡一样,声音一字字说得极快:

“得了吧,辽人还组了个队伍,他们明天就比,也没见你王宣科敢在都亭驿门口说三道四。”

都亭驿是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位置就在太师府附近。李浔和蔡休常去的州西瓦子,里面就常有辽人西夏人吐蕃人走动,还有专门的胡姬旋舞。

王宣科涨红了脸。

白子兴抬了抬下巴:“怎么,你有胆去?”

王宣科瞪着他,眼睛通红,不甘示弱:“我凭什么不敢?”

蔡休和朋友一个鼻孔出气:“白十一说得是,你有胆在背后嚼舌根,有胆在外面说么?不被一人一口唾沫喷死。”

王逸抱着书箱,在旁边笑道:“王家不也有女人走商,和胡人生意,每年把中原的药材卖草原去。蛮夷之别?怎么,原来你吃的用的不是你姑姑赚来的钱?”

王宣科瞪着眼睛,咬着牙关说:“她是外嫁女。”

“外嫁女,外嫁女又如何?你王家的嚼用不从这儿出?你去外面花楼砸钱不是你姑姑给你的补贴?王宣科,你做人有没有一点良心。”

王逸仍笑着,缓缓吐字:“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就不该说你姑姑是外人。”

“好了!”

斋长拦着他们,“不是说蹴鞠大赛么,怎么扯得这么有远。”

他看向王宣科。

“王则之你也是,不就是支持另一队,同窗之间用得着吵成这样么……孔子曰,君子和而不同。”

王宣科压着火,“我又没支持……”

他知道斋长的意思,对方故意这么说,是想把争论压下来,让两方都有台阶下。但他心里不痛快。

斋长拍了拍蔡休的肩膀。

“你小子脸都压出印子了,往后别睡得这么嚣张,学官脸都黑成锅底了。”

蔡休的腿终于麻劲缓解了不少,单腿蹦跶着站起来,没反驳斋长说的话,人家够有义气,先前他逃课都是斋长帮他打掩护。

只站起来,瞪了那厮一眼,问:“种彦崖下学这么晚么,怎么还没过来?”

白子兴也见好就收,拉着蔡休走到门外:“我去瞧瞧。”

王宣科面色不愉,连笔墨也没收拾完,径自走了。

他离开后。

斋长对李浔拱了拱手,圆眼弯弯,笑眯眯地道:

“鄙姓张,张文阶,字明堂。听说蹴鞠大赛是你主理的,特来拜会。”

李浔拱手:“明堂兄。”

张文阶笑道:“我有许多事想问,不知晚间可方便让我请客?”

李浔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尤其是他的姓氏,应下说:

“莫敢不从。”

张文阶那双圆眼弯的更深了。

……

……

七十二正店之首的樊楼,楼高三层,有东、西、南、北、中五座楼宇,高俊繁奢,中间用廊桥和飞桥相连,丝带绸缎挂在其间,华丽非常,珠帘绣额,灯火熠熠长燃。

到处是佳肴和美酒的香气,还有歌伎舞伎身上的脂粉味,上千人就在这酒楼中作乐宴客。

其中,西楼是最大,最首要的一座建筑,听闻楼上最大一间是赵官家御座。

李浔听着跑堂和客人这样吹牛,不知是真是假。

张文阶今年二十五岁,在西楼二层做东,设宴一桌,包厢偌大,请的只有李浔一人。

这一桌费用不菲,却只有两个人吃,连歌女也没叫,惹得跑堂的人连连看,隔壁都有十来人,就两个人点一大桌子菜,能吃完么?

菜品还没上齐,先上了十来盘小菜,一整套官窑器皿,瓜果点心几盘,让客人先吃。

张文阶问:“浔弟想吃什么?”

李浔随意叫了两个菜,点菜的小二重新离开后,这包厢里一瞬间变得很安静,安静的可以听到隔壁收拾餐碟的声音。

张文阶打量着李浔的脸,李浔一脸平静地任由他看。

张文阶弯起圆眼:“你应该料想的到,是我祖父让我来和你聊的。”

李浔轻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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