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们都是军汉,不怕吃苦,十几个人睡一间房,挤一挤从没觉得委屈。”
那禁军跪着说:“但大伙儿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同屋有个小子饿的脚软,修房顶的时候从顶上摔下来,后背豁出一尺多长的口子。”
“我们凑不上药钱,现在人都烧糊涂了……小的们想能吃上饱饭。”
皇帝看向高家父子:“可有此事?”
高俅和高尧辅都跪了下来,一起跪着的还有所有高家的童仆。
高尧辅跪在地上,阴森盯着那帮禁军,像是要用目光把皮刮下来。
他一字一句说:“我家每日只给这些军汉供中午的餐食,按照每人每餐,二十钱算账,只有多的,从没有少的。”
“小臣想着,这些军汉自己还有月俸,就没给他们供第二顿饭,他们上街自己买吃的,还能吃的更香。”
“吃不上饱饭,小臣实在是不能同意。”
高衙内把他们的脸一一记在心里,尤其是跪出来的那个。
皇帝心不在焉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说的在理。
“那为何他们都饿着肚子?”
高俅跪着,佝偻的可怜。
高俅:“这事臣能够回答官家,禁军们有的去外边拆桥运花石纲,中午回府比别人要晚上两刻,厨房预备的饭都被别人吃完了,臣是吩咐过厨房多做一些,没想到还是不够。”
他躬下腰,五体投地磕头:“是臣做的不是,请官家责罚。”
皇帝颇为有趣的瞧着高爱卿趴在地上,像个猢狲。
蔡二在一旁,拱了拱手,吸引皇上的注意。
他说:“几百个兵一起用餐,分量着实难以把握。”
“初一那日臣家里举办诗会,灶房那边都不可避免损耗一半以上,听说,若不是预备了足足两倍的份量,险些都让来客吃不饱饭。”
蔡二:“官家,诗会的宴席人还算少的,宾客和他们的仆从加起来也只二三百人,所供的不过是一顿饭。太尉府上八九百个兵一齐嚼用,让他们吃上一个月,这里头的损耗就更难以估量。”
官家听完,没说对不对,问:
“受伤的那人是怎么回事?在太尉府受的伤,怎么你们没出医药钱?”
高俅恭恭敬敬跪着,声音踏实又沉稳,像每一个为朝廷呕心沥血的老臣。
“军头司拨了这帮军士病起来的药费,从七月天晴以后,日头一天天酷热起来,这些人运花岗石也好,修园子也好,都正赶上了伏天。”
“为了防止他们中暑,又为了不耽误官家出行,能在中秋之前加紧赶出来,臣让人从这笔预算里抽调,去熟药所买了一些清凉解暑的药物,又药铺和药农们收了解暑的药材。”
“军头司的预算不够,臣又让人从府上贴补一半,让家里的厨娘熬药给他们喝。”
高俅抬起头,目光看向那头磕破的禁军。
他沉声问:“臣想问这些禁军一句话,你们是否喝到了药水?”
一个人的伤病,和禁军几百人的健康,皇帝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
穿着红衣的禁军站在一起,三三两两有人说:“……喝到了。”
高俅跪着,仰头看向皇上,眼泪盈眶。
“臣确实有缺漏之处,无人上报,臣和犬子不知有人伤的如此之重。臣回去就问那一队的禁军管事。”
他匍匐在地上,告罪说。
皇帝叹气,一下子兴味索然。
他摆摆手,还是仁厚地让内侍把人扶起来:“做事哪有容易的,高卿起来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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