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有人沉声问道。
谁都知道,顾濯就是在众人进入破道观前,开口行劝阻之事的那个人。
然而当他真的出现这一刻,在场却没有人能认出他的来历,知晓他究竟是谁。
顾濯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在那些疑虑夹杂着审视的目光中,他动作很自然地往道观外走去,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方便留步吗?”
一道听似温和却格外强硬的声音响起:“我希望您能给我们聊聊这里发生了什么。”
没有谁认为顾濯会因为这句话留步。
事实上他也确实没有停下来,但他却出乎意料地给出了解释,或者说自己的看法。
“以这座道观为中心,方圆千里是一座道场,准确地说是一座道场的碎片。”
“那具尸体先于你们进入了这座道场,将此视作为机缘,有所得。”
“最终他在这里死去,一无所得。”
话止于此。
不知道为什么,在场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下意识相信顾濯所言是真。
然而每个人也都能听得出来,这简单的三句话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复杂的故事。
更重要的是,没有谁能接受在付出巨大心血,好不容易来到这座破落道观里,最终只听到了这么一个无头无尾毫无好处的故事。
哪怕其中藏有晨昏钟的消息也都可以接受。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让人接受?
“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从中得到好处?”
那位阴山宗的魔修声音低沉而压抑。
无忧山的杀手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我不是盗贼,但我也清楚贼不走空这个道理。”
“阁下若是君子,何不行自证之事,免上一场没必要的杀戮。”
这句话是来自于南齐密谍司的首领。
长逾道人也在其中,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直至此刻仍在怔怔看着那具尸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濯置若罔闻,不曾停步,踏入雨中。
此间众人皱起眉头,无声交换眼神,以此确立起暂时的盟友关系。
只要顾濯坚持走出那破道观,那就直接出手。
破道观门前站有一人。
万守义看着顾濯,认真问道:“是你吗?”
顾濯很随意地嗯了声。
万守义沉默片刻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剩下叹息。
叹息声尽,他迈步走到一旁去,为顾濯让开了道路。
众人为之错愕。
谁也没想到万守义竟会做出这般选择。
天地气息剧烈变化。
有人出手了。
对顾濯。
那位阴山宗的魔修。
……
……
夜空中。
裴今歌看着这一幕画面,右手早已落在刀柄上,准备斩出那一道刀光。
她作为场间唯二知晓顾濯真实身份的人,当然不可能坐视任何这位长公主的师弟死去,必须要尽一切可能将其救下。
然而在她出刀之前,已然有人动手。
盈虚道人。
余笙看着这一幕画面,忽然说道:“我有办法。”
裴今歌问道:“什么意思?”
余笙平静说道:“让顾濯离开盈虚道人的唯一办法。”
……
……
老人早已站在道观门外,把其中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在他看到顾濯和那具尸体,以及三句话的简单故事过后,他在那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却有更多的不解随之而来。
这些不解唯有顾濯才有资格回答。
既然如此,那他在此时出手即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阴山宗那位魔修出的是拳。
老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动一念。
一念之间,那位境界已至无垢身的魔修,顿时被静止停留在原地,维持着出拳的姿势。
接着,骨头碎裂的声音响了起来,从此人的拳头一路不断蔓延至手臂。
砰!
这位魔修出拳的时候有多快,此时退的就有多快,直接撞破了道观的墙壁,不知所踪,不知死活。
破道观内诸位强者霍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画面,心想这老人到底是什么境界?
……
……
“都散了吧。”
老人的声音缓缓响起:“我今夜不想杀人。”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顾濯的身上,片刻不离。
破道观内一片死寂。
片刻过后,有人声音微颤问道:“请问前辈是?”
老人没有回答。
长逾道人站出来,眼神里满是炙热,行礼道:“见过教主。”
听到这四个字,破道观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再也没人敢多说一个字。
片刻前曾有过的那些心思,这时早已烟消云散,不敢再有。
盈虚道人轻挥衣袖,示意不必多礼。
然后他对顾濯说道:“我有很多话想要和……你聊聊。”
顾濯点头说道:“是该聊聊。”
这两句话没有人能听到。
便在这时,一道刀光惊风破雨而至。
那是裴今歌的刀。
对大秦而言,顾濯最不能有的下场并非身死,而是落在天命教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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