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行至书案前,把一份情报递了上去,连看都不敢看那位娘娘一眼,目光只能隐约看到堆满桌上的许多奏折。
御书房很安静。
片刻后,那位娘娘看完了手中的情报,轻声说道:“挽衣最近不曾离开房门一步吗?”
“是的。”
太监低声答道:“林小姐修行得十分用心,应该是想在夏祭上一鸣惊人,就连林浅水邀请她参加神都天才们的聚会都给拒绝了。”
他顿了顿,接着又补了一句话:“但这也有可能是林小姐察觉到如今的舆论趋势才不愿参加这场聚会,生出无谓冲突。”
娘娘闻言笑了笑,笑容很是温柔,自言自语道:“性子和小时候也不见区别,还是那么个样子。”
太监自然不敢接话。
就在这时,娘娘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笑容瞬间消失无踪,问道:“与挽衣同行那个小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
这句话里问的其实是顾濯的名声。
按道理来说,以这位娘娘尊重至极的身份,根本不应该注意到这件事,奈何这事有林挽衣。
太监恭敬说道:“最初的确是望京那边的人在为顾濯造势,但事情之所以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是因为神都这边有许多人在暗中添了一把火。”
事实便是如此。
在望京政治地位日益衰落的今天,当地的权贵们怎可能把手完全伸入神都,随意掀起如此庞大的舆论趋势?稍微想想都知道其中定有古怪。
更何况如今对顾濯的舆论已经不是单纯的吹捧,而是彻头彻尾的捧杀。
这绝非望京权贵们所愿意看到的画面。
娘娘微微挑眉,似是不喜,说道:“他近些天怎样?”
太监说道:“除去变得更加低调以外,顾濯与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每天依旧出门闲游,神都里的风光差不多被他都看过一遍了,今日他甚至在渭水边偶遇无垢僧,随后结伴同游许久。”
娘娘说道:“遇事倒也平静。”
太监低头不语。
娘娘不再关注此事,话锋忽转,吩咐道:“让挽衣出来散散心吧,修行并非一味绷紧就能成功的。”
太监应是。
娘娘淡然说道:“就去先前你提过的那场宴会吧。”
太监愣了一下,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后,御书房里的这位娘娘便让太监转身离去,继续处理书案上已经处理了好些年的繁杂公务。
……
……
夜色深时,顾濯终于回到了客栈。
雨下一整晚,客栈早已不见多少人影,灯火昏昏暗。
于是那位姑娘眉眼间的焦虑被映得格外显眼。
顾濯望向显然是在等候自己的林浅水,摘下斗笠,问道:“什么事?”
林浅水听着谈不上熟悉却印象深刻的声音,惊喜地回过头来,望向衣衫微湿的少年,本已疲惫的眼神瞬间明亮了起来。
下一刻,她的神情却变得格外黯淡,眼帘微垂。
顾濯眉头微皱。
林浅水不敢再有半点迟疑和犹豫,连忙把今天聚会上发生的事情完整复述了一遍,不做任何保留。
待这些话都说完后,她向顾濯认真躬身行礼,带着歉意诚恳说道:“对不起,是我给顾公子您添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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