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大的校场上,安静无声,只有陆云逸的声音在缓缓回荡,
军卒们挑了挑眉,面露期待。
陆云逸脸色平静,继续喊道:
“今日,前军斥候部将展开操练,许多弟兄可能会疑惑,
北征的战事都结束了,还操练什么?不如多歇上一歇。
但本将想告诉你们,
我大明之国,占据世上最宝贵的中原之地,
被四周外敌觊觎,北方有敌,南方亦有敌,东西亦是如此。
我大明处在群狼环伺之地,四处迎敌,
凭的是什么?凭的是你我手中长刀长枪,凭的是我大明军伍之悍勇,
而此行操练,为的是御敌于国门之外。”
此话一出,在场诸多军卒中已经有人察觉到了什么,
联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诸多上官的怪异举动,
不由得眼睛瞪大,还有仗可打?
“你们中有人或许提前知道,或许已经察觉,
但本将今日告诉你们,
西南平缅宣慰司,也就是麓川之国,在我大明西南屡屡作乱,
陛下以及朝廷已然定下章程,备兵准伐,而我前军斥候部要去往西南为国征战。”
哗——
整个校场一片热烈,
冲天而起的战意让李景隆都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中陡然涌出无尽豪气。
军卒想战敢战,大明兵锋至盛!
陆云逸指向一侧,沉声道:
“此人为曹国公李景隆,从今日起入前军斥候部,总督前军斥候部在西南一切军务。”
此言一出,李景隆微微发愣,
但陆云逸没有解释,而是继续开口:
“此次战事,曹国公入军伍足以彰显朝廷对我部之期许,
尔等要认真操练,谨慎对待。
西南的战事与北边的战事不同,不仅要面对外敌,还要面对大明的大好河山,
河山虽美,却暗藏杀机,唯有以强健体魄敌之!
所以我希望诸位同袍在操练中做到尽心尽力,
唯有如此才能在西南杀敌立功,不坠了咱们前军斥候部的名头。”
“杀敌立功!!”不知谁按捺不住激动,陡然大喊了一声。
但下一刻,浓郁的肃杀气扑面而来,军卒们齐声大吼:
“杀敌立功!!”
“杀敌立功!!”
“杀敌立功!!”
三声过后,校场内才安静下来,
陆云逸侧头看去,不禁点了点头。
李景隆脸色已经变得惨白,直面五千军伍,感受其杀伐之气,还能够站定已是殊为不易。
陆云逸转过头去,看向前方的军伍,朗声道:
“莫要如此大声,升官发财之事咱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周遭的卫所军卒想要打仗想得眼睛都红了,
咱们前军斥候部根基浅,所能依仗的只有手中之刀,只有我等在战场上才是令敌畏惧之辈,
在这应天京城,咱们不要声张,也莫要讨人嫌。”
一时间,严肃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军卒们都咧着嘴笑了起来,
但眼中已然多了几分警惕,在心中暗暗谨记,此事绝不张扬。
陆云逸笑了笑,继而开口:
“许久未操练,难免有些突兀,
恰好曹国公想要与本将捉对厮杀一番,弟兄们就看个乐子。”
说着,陆云逸声音古怪起来:
“本将与曹国公都为你们助兴了,可要好好操练啊,要不然我二人不是白费心思了。”
哈哈哈——
军卒们都笑了起来,气氛再一次变得松弛,
其中精妙变幻,军卒们察觉不到,但李景隆却看得一清二楚,
一张一弛,眼前这些军卒们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如此轻松写意,让李景隆暗暗佩服。
心中感慨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觉得自己也要说些什么,侧头看向陆云逸,
却没承想,陆云逸早就等在那里,轻轻点头,并将铜喇叭递了过来。
一时间,李景隆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渺小,
眼前这陆云逸平日里看不出什么,
但落入军伍之中,似是一切尽在其掌控。
深呼一口气,李景隆上前一步,朗声开口:
“本公李景隆,诸位不是京中人可能不熟,
但本公在京中家喻户晓,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本公没有什么本事,要说唯一的本事就是投胎的本领不错,找了个好爹。
至于其他,那是一塌糊涂,
行军打仗比不过尔等,操劳生计比不过京中百姓,可谓是一无是处。
说来感慨,自打你们来京后,
本公知道陆将军比我还要年轻一岁时,心中骄傲荡然无存,每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所以本公决定,要来这前军斥候部一观,
看看我大明军伍兵锋,也看看我大明真正的青年俊杰是何等本领。
今日粗略一观,让本公叹为观止,
陆将军行军打仗的本领本公暂时学不会,
但这日常操练,提刀砍人还是能学上一学,跟上一跟,
还望诸位弟兄不吝赐教,
若是景隆跟不上弟兄们操练,也莫要嫌弃,景隆在此拜谢。”
说着,曹国公李景隆就这么身穿甲胄,躬身一拜,
让在场不知多少军卒面面相觑,呼吸急促。
再年轻也是个国公啊,世上人分三六九,此等事他们早已心中明悟,
如今一个国公如此和善近人,
让他们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阵好感,尤其是其言语真挚,不似敷衍。
陆云逸在一旁暗暗佩服,此等言谈功夫才是平日里李景隆的模样。
顿了片刻,李景隆又苦笑着开口:
“景隆这些年痴于玩乐,以至于疏于操练,也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便请了陆将军试一试景隆的本事,也好让景隆心中有个度量,
若是景隆出丑,还请诸位弟兄莫要怪罪。”
说着,李景隆缓缓拔出腰间长刀,仔细在手里掂量了掂量,
这几日他并没有荒废,而是在家中也跟随教头练了一练,
而且,捉对厮杀,他自问有几分本事!
见他如此模样,场面顿时安静下来,军卒们也闭上嘴巴面露期待,
如此高官,如此和善,应当是个好官。
陆云逸也从腰间拔出长刀,面露微笑,淡淡开口:
“曹国公,骑兵冲杀,在冲不在杀,求伤不求杀,步卒攻杀,在杀不在攻,求杀不求进!”
“此言何解?”
李景隆手握长刀,就在高台之上慢慢行走起来,
陆云逸亦是如此,二人相隔不远,皆手持长刀,隔空对视。
“骑兵机动灵活,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便是,
所以本将对部下反复言说,挥刀留力三分,首先自保。
但人腿不同于马腿,步卒也不同于骑卒,
没有那般灵活,所以讲究速杀,挥刀竭尽全力,
战事激烈时,不会有挥第二刀的机会。”
陆云逸一边走一边说,此言不仅是对李景隆,还有对在场军卒,
前军斥候部的军卒骑兵冲杀惯了,难免保留习惯,
若是恰逢步战,若不提前锤炼,可能会吃大亏,
而在场一些军卒同样面露思索,将此话听了进去,
前军斥候部有一些老卒,在身为骑卒之前他们就是步卒,知道陆大人此言说得对极了。
高台之上,李景隆抿了抿嘴,将此事记下,
他的家学都是行军打仗的大道理,
并没有此等捉对厮杀之学,家中的师傅也说得不如现在这般干脆,
仅凭此言,李景隆就觉得陆云逸在前军斥候部中太屈才了,应当去到五军都督府练兵。
收起心思,李景隆看向陆云逸朗声道:
“陆将军,本公要开始了!”
“尽管来!”
陆云逸表情十分畅快,
他刚从军时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猛将,但北征一路打下来,才恍然惊觉自己原来是智将。
但若有人与他捉对厮杀,他心中还是有几分兴奋。
九月的清晨,微风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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