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几个时辰的夜晚很快便过去,
天边出现了一抹火焰的红,
原本漆黑黯淡无光的辽东之地有了一丝清明!
陆云逸高坐战马,脸色平静,
静静看着前方匆匆赶来的铁岭卫军卒,以及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赵祖年以及刘显。
一夜时间,前军斥候部已经在断木林四周左右拦截铁岭卫军卒十余次。
但无论铁岭卫军卒如何穿插躲避隐匿身形,都无法躲开前军斥候部的围追堵截。
辗转一夜带来的体力消耗让铁岭卫军卒微微喘着粗气,一脸绝望地看着前方披坚执锐的军卒。
相比于骑卒,一夜奔波让他们的小腿肚子都在微微颤抖。
即便是骑乘着战马的赵祖年都隐隐觉得双腿内侧磨得生疼,心中愤怒更是无法抑制。
“陆云逸!!你放肆了!!”
疲惫让赵祖年的咆哮声都小了许多,多了一丝外强中干。
刘显虽然心中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陆云逸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能去到辽王郡,
而且,他也隐隐猜到了辽王郡的混乱,谁是始作俑者。
说不得就是北元残余以祸乱辽王郡为代价获取了活命之机。
如此一来,辽王降明后,不论是北元残余还是辽王都苟活,
但..他们这些辽东之人却无法存活。
走私的事心照不宣,但若抬到明面,扒皮实草还是轻的。
刘显心中愤怒在一点点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畏惧。
他喉咙干涩,嘴唇来回蠕动,试图缓解这种干涩,但无用。
刘显看向赵祖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大人...他是不想让咱们活啊。”
赵祖年定定地看着前方,不论他如何大喊,甚至是叫骂,都得不到回应,
这种冷暴力让他难以接受。
赵祖年侧头瞪了刘显一眼,当他看到刘显眼中的犹豫与狠辣,心中猛然一惊。
“你想做什么?”
“大人...不如我们与他们拼了,我就不信他敢杀自己人。”
刘显脸色狰狞,五官扭曲在一起,左右都是死,不如就此一搏。
“不可!!”
赵祖年心中大惊,一旦动手且不说能不能胜,
都司与朝廷一定会派人来彻查动手原因,到那时他们就说不清了。
他看向刘显,脸色凝重,沉声开口:
“他只要没有将话挑明,事情就没有做绝,我们也不能犯忌讳。”
说着,赵祖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
“他是铁了心与我们作对,东西是送不过去了,先送消息。
告诉辽王,那些北元余孽受大军指使祸乱辽王郡,一定要让辽王顶住,不可贸然来降,否则他就要落在陆云逸手里了。”
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凝重无比。
如军令上所说,陆云逸真的是招降。
只不过施的是驱虎吞狼之计,手段阴狠毒辣。
刘显眉头紧皱,呼吸一点点急促,黝黑的脸庞来回抽动:
“大人,送消息解决不了燃眉之急,
辽王部可战之兵不过三千余,长刀甲胄少之又少,
让他知道了消息又如何,到时候兵打光了,他不投降就要死。
先前送去的那一批军械定然也是被陆云逸所拦截,现在辽王估计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若是没有我们的帮助,辽王撑不了多久。”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本官真是鬼迷心窍了,跟你蹚这浑水。”赵祖年眼中几乎都要冒火。
生死面前,刘显的心绪却平淡下来,冷声开口:
“大人,为今之计要么回去调兵与其决一死战,要么现在就展开攻伐,赌此人不敢对我们动手。”
赵祖年脸色阴沉,隐晦地扫过前方诸多军卒,
听着那甲胄碰撞之声与战马蹄子刨动的声音,心中烦躁不可抑制。
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狠辣,恶狠狠地看向刘显:
“这都是你的主意,与本官无关!!”
“大人,事到如今咱们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辽王降了咱们要被抄家,下官完了...大人也无法独善其身。”
“你在威胁本官?”赵祖年手中长刀轰然拔了出来,杀气凛然。
刘显虽然畏惧,但他只是个卫所指挥使,事情暴露必死无疑,他要一搏!
他没有看赵祖年,而是看向副官,冷声下令:
“召集弟兄,结阵!”
“是!”
那副官虽然面露犹豫,但还是斩钉截铁地开口,迅速跑开。
赵祖年在一旁冷冷看着,没有阻拦,
只是心中略微叹息,朝廷的动作太快了,快到他无法想象。
大军还未班师,居然就要对辽王等人动手,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事已至此,已无退路。
很快,两千余铁岭卫开始匆匆变阵,
由原本的一字长蛇向外排开,军卒们手中的长刀也变为长枪,
清晨的阳光悄然落下,斑驳地照耀在严阵以待的卫所军卒身上,
每一杆长枪都闪烁着寒光,枪头耸立,仿佛能刺破苍穹。
风吹过,铁岭卫的旗帜猎猎作响,徒增一抹气势。
“前进!”
指挥使刘显眼中布满血丝,发出一声大喝!
唬!哒!
五百军卒齐齐迈出一步,整齐有序,
惊散了刚刚苏醒的飞鸟,霎时间辽东上空飞鸟点点。
陆云逸表情平淡,静静看着眼前一切。
困兽犹斗,况人呼?
他抬起手掌,
下一刻!
唰唰唰!
身后军卒举起手中长弓,刹那间弓开如满月,
刺骨的寒芒与肃杀开始一点点扩散,让对面卫所军卒呼吸一滞。步子一顿。
陆云逸拿起喇叭,大声喊道:
“近前军斥候部二十丈者,杀无赦。”
铁岭卫军卒气势再次受挫,长枪阵闪现出一丝迟缓,步伐也产生了几分犹豫,不再如先前那般整齐。
“前进!”
刘显发出一声大喝,目眦欲裂,声嘶力竭。
他看向前方陆云逸,发出一声大喊,似乎想让他知难而退:
“都指挥使司执行军务,再行阻拦,我等就要不客气了!”
但,陡石落水无波澜,
前军斥候部中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其坚决之意冲天而起。
甚至,陆云逸已经抽出手中长刀,面露期待。
大明兵律明文规定,
[凡临军征讨,应合供给军器行粮草料,违期不完者,当该官吏,各杖一百,罪坐所由。
若临敌缺乏,及领兵官已承调遣,不依期进兵策应,若承差告报军期而违限,因而失误军机者,并斩。]
[凡将领士卒,受命出征,必遵号令而行。
敢有违抗军令,擅自行动者,初犯杖责,再犯则军法从事,重者斩首示众。
其指挥使、同知等官,有纵容部属违令者,同罪论处。]
延误战机者斩,不听军令者斩,军事之地军民官吏不听军令者,亦斩。
此等律令就是为了避免在大军征战之中免受地方官桎梏,从而军令通达。
哒哒哒——
脚步踏动的声音一点点靠近,
铁岭卫军卒从最初的五十丈,已经来到了四十丈..
三十丈...二十五丈...
距离越近,铁岭卫军卒的动作越慢,脸上的畏惧也愈发明显,
而刘显与赵祖年脸上就愈发疯狂。
纵使军卒们已经尽可能地放慢脚步,但二十丈还是到了。
刘黑鹰面露激动,怼了怼一侧的徐增寿。
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原本待在陆云逸身侧的徐增寿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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