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鹰眼神转动,面露思索。
申时末接亲队伍会回到陆府,酉时初拜堂成亲,酉时末开席,
蒋瓛会在这个时间段离开中军,
离开营寨的南侧入口有三个,分别是西南门、南门、东南门。
西南门附近堆叠粮草军械,南门附近驻扎前军、东南门附近安放战马与草原俘虏,
以蒋瓛的性子和陆府所在推测,他不会从军候们所走的南门,
而是从东南门而走,那里军卒不多,较为隐秘。
在这期间,他会经过马厩与两处草原俘虏安放之地,
以他的习惯会在俘虏安放之地看上一盏茶的时间,
而后亲自去到马厩挑选一匹不为显眼的战马,
若有草原俘虏在侧,可能还会与其交谈一二。
在其中有四个动手的机会,至于何时动手,
刘黑鹰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他决定相信手下。
他快步走到一侧桌案前,吩咐道:
“小五,我说你写。”
那名略显稚嫩的军卒点了点头:“黑鹰哥你说吧。”
“东南门、马厩、战俘营、酉时初,伺机而动。”
刘黑鹰看着小五快速书写完成,轻轻点了点头,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书信送给你哥,然后就回家吧,你爹应该都等着急了。”
小五将书信折叠,笑着站起身,从一侧的架子上拿起头甲:
“黑鹰哥你要快些来啊,云哥大婚,咱们要好好喝一顿。”
“去吧去吧,我们也要撤了。”
“嘿嘿,那我去了。”
小五嘿嘿一笑,钻出了营寨,
在走出营寨后,原本乐呵的脸色刹那间恢复了平静,
视线虽然在直视前方,但通过余光不停打量着四周,
兜兜转转,他来到了西南侧堆放粮草之地,
这里有军卒守候,每每有人经过,他们便会一刻不停地死死盯着。
粮草乃重中之重。
小五面无表情地走过,很快他便来到了存放板车所在,
这里有一小屋,他上前一步轻轻敲击大门。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名衣衫褴褛,有些跛脚,脸上带着两道伤疤的二十余岁年轻人站在里面,眼中尽是死寂,
见到是小五,他眉头一挑,微微侧身,小五便钻了进去。
屋内,小五将怀中的纸张拿出递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
“哥,这是黑鹰哥给你的。”
坡脚年轻人是胡奎,是前军斥候部伤员,在随军出征时身负重伤。
胡奎接过纸张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别让爹等急了,早些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哥,云哥大婚,你不去吗?”
胡奎一笑,脸上狰狞的伤疤开始蠕动,让他看起来有些恐怖,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包,递了过去:
“这是我的礼钱,你帮我带给陆大人,至于吃酒我就不去了,还有正事呢。”
小五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哥你要小心一些,可莫要再负伤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小五脸上还有一些担忧。
“哥这条命都是陆大人生拉硬拽带回来的,
算是捡回一条命,这点小事还难不倒哥,
就算是我出事了,你也要好好跟着陆大人立功,
咱们家现在有这么好的日子,全靠陆大人,你可不能忘恩负义。”
“放心吧哥。”小五眼睛一转,靠近了一些,低声道:
“黑鹰哥昨日跟我说,上报功勋时给我多写了五级,是从他的斩级中划拨,
等朝廷的赏银发下来,我算算有一百多两呢。”
胡奎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好好好,跟着大人们立功,等这件事做完,哥会去北平治腿,黑鹰大人已经找了最好的大夫。”
“真的,那太好了。”小五的眼睛唰地一下亮了起来,嘿嘿直笑。
“那是自然,快回去吧,今日事不要告诉爹和娘,要保密!”
“放心吧哥,以后娶了婆娘我也不告诉她。”
“嗯,快走吧。”
待到小五离去,胡奎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他看了看时间,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钥匙,走出小屋,
胡奎将小屋上锁,一瘸一拐地走向板车,
在诸多板车中挑选了一个最为顺眼的,打开锁头,将其拉了出来。
自从他在连峰谷负伤后,便在前军斥候部的帮助下,
在庆州内开了一家车马行,采买了一些板车,还从军中买了一些坡脚马,
做一些运输生意,
因为有大军在,主要是帮助大军运送粮草,以及战马所食用的一些饲料食物。
如今城内多了十余万草原俘虏,北边大营扩建,索性便将他的车马行笼罩在其中,
他铺中的十余辆板车与马匹都归大军统筹,
帮助大军在营寨内运送马匹所食的粮草。
因为其本就是庆州人,是战场上的伤卒,
军卒们对其多有照顾,生活也过得还算滋润。
胡奎哼着小曲,一瘸一拐地拉着板车去战马粮草的存放地,
看守粮草的军卒正坐在那里,拿着小册子来回记录,见到是他来了,眼睛一亮:
“老胡,又去送粮啊。”
胡奎笑了笑:“是嘞,战事结束了,马儿都瘦了许多,
大人们吩咐一日要喂五顿,这才第四顿,到了晚上我还要再来一次。”
“马儿金贵啊,吃得比咱们都好。”
见胡奎拉车有些费力,那军卒站了起来,
在板车后推着,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不一会儿就到了粮草聚集之地,
那军卒又力工:“来,装一车战马粮草。”
话音落下,两个坐在一侧的力夫站了起来,光着上半身,肌肉虬结,
二人去抬一侧已经压成方块的粮草。
“老张,多谢了啊,改天一起吃酒,先吃点。”
胡奎笑了笑,走近了一些,张开口袋,露出了里面一袋干杏,
“呦,好东西啊。”军卒也不客气,手伸了进去抓了一把出来,
放一个干杏进入嘴中,面露享受。
“老胡啊,你看着邋遢,可这家底还蛮厚的嘛,干杏这东西都有,现在外边这东西可贵了。”
“害,大军已经回程了,这些东西不值钱了。”
胡奎笑了笑,又抓了一把递了过去,说道:
“这是我弟送来的,大军出征时他们发了不少,
本想着此战辛苦,说不得就要靠干杏活命。
可谁知那北元朝廷这么不禁打,那成片的牛羊啊,都要吃吐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那军卒面露羡慕,就连那两个力夫都停了下来,问道:
“老胡啊,你弟这次有没有斩级啊?
我听说一个人头最少都是十两,所在的大部立了功,还有赏钱分润。”
胡奎还不等说话,那名为老张的军卒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起来:
“笑话!老胡的弟弟跟的是前军陆将军,此战军功不说第一也是前三,哪里能没有斩级?”
这么一说,那两名力夫羡慕之情几乎无法掩盖。
“老胡,你弟弟斩级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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