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是探查草原方面的讯息,让后续的战事变得更简单。
而去到草原的人选,
他打算挑选一些机灵的草原权贵,利用他们的正统之名,
再挑选一些草原罪人,利用他们的愚昧与忠诚,
二者双管齐下,必然能在草原上有极大收获,
力争在大明下一次出征中,夺得一份功勋。
蒋瓛所记的不是这些草原罪人的名字,而是其年龄打扮,
每一批进入马厩的草原俘虏都会登记在册,
只要事后在文书中轻轻翻找便能找到具体的人,而不用打草惊蛇亲自去问。
他这一本册子中,已经记下了不下百余人,中军罪人占绝大多数,
后军俘虏今日刚刚投入劳作,只记录了二十余人,
他们干活踏实,行动利索,沉默寡言,是最好的暗探人选。
就在这时,中军不远处传来剧烈的马蹄声,
马蹄如雷,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马厩中的战马似乎感受到了战阵气味,也变得暴躁,不停地刨动蹄子,发出响鼻。
蒋瓛站在高处,眺望而去,
只见中军附近出现了一队数千人的骑卒,
他们衣着狼狈,甲胄上都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泥土,
军卒们灰头土脸,整个军阵还带着战场上的厮杀气氛,不过有一些萧瑟。
蒋瓛略微皱眉,眉头迅速舒展,脸上出现一丝恍然,
是前去追捕失烈门等人的俞通渊部,
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便返回,看他们灰头土脸的模样,应当是没有收获。
想到这,蒋瓛的脸上勾起笑容,快速将册子收起,翻身上马朝着中军大帐而去。
等他到来后,这里已经多了几匹略显疲惫身形干瘦的战马,
不过其身躯个头都要比寻常战马大上一号,一看就是好马。
在大军之中,如此张扬的,也就那么几人。
蒋瓛冷笑一声,脚步放缓,漫不经心地走入中军大帐。
此刻里面已经有了许多人,是在军候以及各部将领,
他们见到蒋瓛进入,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只是轻轻一撇,便挪开视线,像是看一条毫不相干的野狗。
对此,蒋瓛早已经习惯,
默默走到一侧的阴影处静静站立,听着都督佥事俞通渊在军帐里破口大骂。
他带着部众去追失烈门与切捏来等人,
一去就是千里,一直追到了克鲁沦河还是没有追上,
无奈之下匆匆返回。
大帐之中的诸多将领看到他的狼狈模样,
想要大笑出声狠狠嘲笑,但生生憋了回去。
没有抓到丞相失烈门与知院切捏来,更重要的是没有找到天宝奴,
就意味着,俞通渊一家耗费了巨大代价想要在此战中一举成为勋贵的念头落空。
作为前军主官的定远侯王弼原本处在前军,
听到俞通渊回来,他特意从前军赶回来看笑话,
此刻见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只能一个劲地喝水,以茶杯来遮挡眼中的笑意与嘲讽。
场中与他一般的还有不少,甚至还有人不停感慨大将军营寨的茶就是好喝。
引得俞通渊怒目而视。
大将军蓝玉脸色凝重,率先开口:
“我们要做好准备,以天宝奴为首的北元残余很快便会在草原掀起风浪,
他身边的切捏来与失烈门与驻扎在和林的丞相咬住交好,
三者若是一合兵,能利用草原正统的名号迅速壮大,
我大明要在山西陕西等地驻兵防守,并且派出人手去劝降失烈门与切捏来,
他们此行逃走不过千人,让他们委身与‘咬住’门下,
可能有些憋屈他们了,此时就是招降的最好机会。”
定远侯王弼听到此话,连忙将叼在嘴里的茶杯松开,发出大喝:
“大将军说得对!今日让他们跑了,
明日他们就会在草原拉帮结派,
后日就会祸乱我大明边境,自此埋下隐患,
早知如此,我就应当带兵追上去,将他们斩于马下!!”
都督佥事俞通渊瞪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眸子不满地瞪着王弼,
但王弼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说道:
“俞通渊,你是沙子还没吃够吗?瞪那么大眼睛作甚?
这草原风沙大,追击时要蒙面束口眯眼。”
说着,定远侯王弼故作惊讶,呀呀呀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你追击时也是如此模样?难怪你追不到人。”
扑哧..咳咳咳。
鹤庆侯张翼不知为何突然大口咳嗽起来,好在他咳嗽的声音够大,遮盖了许多轻咳。
俞通渊怒不可遏,呼吸急促,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冷哼一声不再看王弼,
而是看向蓝玉,掷地有声说道:
“大将军不必多虑,此行他们逃走之人不过千余,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蓝玉却微微叹息:
“草原势力,最重要的是正统的名声,
有了这个名声,他们就能迅速招揽散兵游勇,拉拢一些小部落,
就是现在,还有一些人打着故元的旗号招摇撞骗,组织人马袭扰我大明。
这天宝奴乃北元正统,有他的名号在,不怕没有人马。”
此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脸色凝重,
但处在角落的蒋瓛,眼睛却是一亮!
蓝玉大将军再次开口,顺便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册子摆了摆:
“以前那些读书人总是不待见我们,向他们问一些事也爱答不理,
但现在不同了,咱们军中一位将领不仅会打仗,
对于战后总结以及局势分析也尤为拿手,这封文书都传着看看,
上面写了草原正统的重要以及我等攻破元大都时留下的一些隐患,本将觉得极有道理。”
俞通渊脸色一黑,蒋瓛身体一僵。
蓝玉看向坐在一侧的长兴侯耿炳文:
“先前你一直在陕西戍边,总向朝廷嚷嚷那些草原‘可汗’杀不完,你看看这封文书就明白为什么了,
不是我等攻破元大都时跑的人太多,
而是咱们没做好战后的统筹,
让草原的一些狼子野心之辈借了他们的名头行风作乱。
说到底,都是我等遗留的隐患。”
耿炳文满脸怪异,摸着胡子起身,接过了递过来的文书,打眼一看,眉头紧皱。
“论正统之名与草原政局之要:大明伐元之鉴。”
紧接着他便骂道:
“这个小王八蛋,写的字还不如我那五岁孙儿,每次都看得老子眼睛疼。”
在场众人一愣,随即面露释然,知道了此人是谁。
耿炳文翻开查看,时间流逝,
他的眉头愈发紧皱,眼中而是深思,时而恍然,
最后将文书啪的一声合上,连忙说道:
“大将军,北元覆灭的残留可要处理好,
那些有名有姓的权贵都要登记在册,若是日后有人用他们的名字作乱,
咱们只需要将消息放出去,就能让他们内讧。”
蓝玉满脸含笑,十分满意,
这也是他的目的,这种费时费力还不讨好的活,
若是不让他们意识到重要,很快便会不了了之。
“给我看看,写得啥。”
王弼也凑了上来,邓镇也悄无声息地靠近...
不远处,蒋瓛脸色平静,身体紧绷,脚趾死死地扣住地面,心中尴尬无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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