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至丑时,草原上的风忽然猛烈起来,
吹动着天上阴云,使得雨越下越大。
处在营寨南侧高坡之上的刘黑鹰神情凝重,警惕地盯着四周,
眼睛虽小,但如鹰眸。
在心中不停回想云儿哥曾经教过他的对敌方法。
“战阵之上,要时时刻刻设身处地,
不仅对军卒,也要对敌人,
站在敌人的心绪上思虑如何进攻,如何防守,
而后再以此为依托,布置我方进攻路线与防御路线,
就算是猜错了也无妨,无非是多准备一些罢了。”
刘黑鹰此刻脑袋嗡嗡作响,脸上没有了憨态可掬,反而因为手中长刀,而尽显冰冷。
若他是敌人,定然要等到夜深人静,军卒入睡,外面风声大振方可行动,
那便是此时。
正想着,他忽然眼神一凝,
看向大坝山另一侧,那里似乎出现了微弱火光,
虽然一闪而逝,但刘黑鹰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他猛地直起身子,带起了身下大片雨污泥泞,
他看向北方,那里有他部军卒占据高点守候,
若是有敌,很快就会有人来报。
时间一点点流逝,刘黑鹰趴在泥地上,静静看着下方营寨,心中愈发焦急。
终于,在一刻钟后,几名军卒悄无声息地摸了上来,
“大人...大人...”压抑的呼声在一侧响起,刘黑鹰眼睛精芒毕露。
“说!”
“有元人从北边摸上来了,距离不远,人数不到二百,他们应当在等待大部。”
那军卒脸色黝黑,与刘黑鹰一般在黑夜中看不真切,但眸子却闪闪发亮。
就算他们不通军事,但也知道先发现敌人意味着什么。
“刚才那火光是你在打令旗吗?”刘黑鹰问道。
那军卒摇了摇头:“不是属下,是那些元人,
属下想打令旗,但怕被发现,这才亲自回来禀告。”
“做得好!让弟兄们小心一点,赶紧撤回来,不要暴露。”
“是,属下这就去带他们回来。”
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刘黑鹰直起腰长出了一口气,对着身旁军卒说道:
“你们在这里看着,若是他们袭营就果断打响箭,
记住多打一些,这刮风下雨的,听不到就麻烦了。”
“是!”
做完这一切,刘黑鹰直起腰,径直翻上战马,控制着马速,朝着军寨行去。
不一会儿,他便进入军寨,见到了站在门口的武福六,
“大人在里面吧。”
“在!”
刘黑鹰点点头,径直走了进去,见到了站在地图前深思的陆云逸将视线投过来,
他脸上冷冽顿时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憨厚:
“云儿哥,那些元人真的来了,
现在就在大坝山北坡停留,两刻钟前人数两百余。”
陆云逸脸上平淡如初,只是露出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知道了,此事你立了大功。”
“嘿嘿,都是云儿哥的功劳。”
刘黑鹰挠挠头,留军卒在外探查是下午时的军令,他只是按令行事。
陆云逸一脸轻松地站了起来,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敌于前,我军又人数众多,这次我们想不立功都难啊,
你快些回去吧,带着你部军卒在南坡等候,找准敌方头人,适时冲杀。”
刘黑鹰紧抿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那云儿哥我去了,你要注意安全。”
“好。”
待到刘黑鹰走后,陆云逸眼神一凝,
想了片刻,快步离开军帐,径直进入阎三所在军帐。
阎三此刻正一脸烦闷地靠在床榻之上,
甲胄的坚硬磨得他伤口生疼,只能摆出挺直的姿势缓解,
“他妈的,不是要星夜赶路吗?怎么还不走?”
阎三心里正嘀咕着,便听到军帐入口传来脚步声,连忙坐了起来,恢复威严。
却见陆云逸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阎三不禁将身体缩了缩,手掌握住长刀...
“作甚?”
陆云逸没有与他客套,而是言简意赅:
“元人来了,此刻就在大坝山北坡,
他们正在集结人马,想来今夜就会发动夜袭,
让你的人做好准备,今夜要将其尽数覆灭在此。”
“什么?元人来了?”
阎三猛地站起,顿时拉扯腹部伤口,让他脸色一白,
但疼痛也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刹那间想明白了许多:
“你根本没想走?”
陆云逸将视线停在阎三腹部伤口上,沉声说道:
“若是不惜代价赶路,不在此停留,后千户所可能已经返回庆州了,
早些时候不走,等敌人追上来再走,倒是显得不伦不类。”
阎三神情晦暗,但若不在此停留,不仅他会死,许多军卒也会死。
但此刻危机已至,阎三已经不想解释了,而是直接问道:
“有无把握?我部轻伤者一百,重伤者一百,完好军卒不到六百,战马军械遗失两成。”
陆云逸点点头:“只要军卒敢战,那便足够了,
本官来此是告知你,若有人在此战中耍小心思,畏战不战,事后本官会对其军法处置。”
“我知道了,我会叮嘱他们的。”
阎三点了点头,听出了他其中深意,
此战有他们没他们战果不会改变,
但若后千户所有人畏战,事后要清算。
深吸了一口气,阎三招呼田兵过来。
“大人。”
“吩咐下去,对陆云逸的军令要严令执行,任何人不得懈怠,若有疲懒,休怪本官无情。”
“是。”
田兵想了想,问道:“大人,我们何时走?那陆云逸军令下了,可迟迟未动啊。”
“呵...”阎三嗤笑一声,脸上尽是自嘲,
也难怪陆云逸看不上他,有这些草包在,能做成什么事?
阎三找了找,从桌上拿起茶杯便砸了过去,发出一声怒喝:
“敌人都打上来了,还想着走,
告诉他们,若不想死,就拿起长刀杀敌!!
老子念及旧情,畏战也就算了,
那陆云逸可是六亲不认,到时候被斩,可莫要跪着求老子!!!”
田兵忽然眨了眨眼睛,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
“大人,我们这次不会殿后了吧。”
“老子是千户,殿后一次就算了,还想殿后几次?滚!!”
“是是是...”
待到田兵匆忙离去,阎三顿时面露痛苦,
身体僵硬地躺了下来,发出一阵哀嚎,咬牙切齿地自语:
“都是惯的,老子平常对你们太好了,妈的...”
....
军帐中,一道道军令被依次下达,
前军斥候部所有军卒都依次动了起来,脸上都充满兴奋。
这次不用骑兵作战,而是拒守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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