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屋外,看着窗外缓缓飘落的白雪,以及如诗如画的庭院风景,
陆云逸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彷徨,重重叹了口气。
一侧的阎三脸色为之一变,连忙问道:“陆老弟,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自从知道陆当家与永昌侯的关系,阎三便决定改变对陆云逸的称呼,让二人变得亲近一些,
同时他还在心里暗暗庆幸,以往没有过分压制这少年。
陆云逸摇了摇头,脸色一板:
“永昌侯命我等先行入漠北,探查敌情以及绘制行军地图。”
此话一出,阎三顿时收起了脸上笑容,瞳孔微微放大,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陆云逸。
他曾记得此人在军仗中所说的为前军斥候一事,被大将军听到,
但前军斥候乃重中之重,想来大将军不会听一个少年戏言,
但没想到如今他这庆州千户所竟真成了前军斥候。
这可是要命的差事,若是稍有不慎,自己死在漠北...
想到这儿阎三眼中的震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甘与凶光,
但他很快低下头,将这一抹凶光隐藏。
待到他抬起头时,脸上已堆满了笑容:“陆老弟,这是你与大将军恳求的?”
陆云逸眉头微皱,敏锐地察觉到了阎三言语中的一丝不自然,还有那嘴角的一抹强笑,便摇头说道:
“大军要从庆州北进,停留在逸州的前军要监督粮草和军械锻造,
所以...斥候的任务便落在我们千户所身上,就是想推脱,都推脱不得。”
此话是他随意编造,反正阎三也不会去质问蓝玉。
“原来如此...”
说完这话的陆云逸打量着阎三,能明显看到他神情轻松了一些,眼里还闪过一丝释然,
陆云逸心中暗道好险,果然防人之心不可无,
若是随意逞能,此刻就要给自己立下一个敌人。
不过他心中也暗暗警觉,阎三为人处事圆滑无比,不是什么善茬,要好好提防。
“大将军可说何时出发?”阎三又问。
“具体时日大将军没说,只是说尽快。”这次陆云逸老实回答,没有做隐瞒。
“唉....”阎三重重叹了口气,面露感慨:
“还以为能在家中过个好年,没想到却要出征...”
“大人,我等军伍之人向来身不由己,敢问大人何时出发,下官好早做准备。”
说着,陆云逸脸上也适当地浮现出一丝埋怨:
“大人你也知道,属下刚刚回来。”
“哈哈哈哈,宜早不宜迟,
既然大将军发话了,那明日便收整军卒,后日出发,都是身不由己嘛。”阎三哈哈一笑,
不知为何,陆云逸察觉到周围气氛缓和了许多,果然统一战线才是与上官更好的相处方式。
“那属下便多谢大人了,属下这刚刚回来,还腰酸背痛,幸好有一日休整时间。”
“哎~你我兄弟,如此客气作甚,日后有什么难事尽管提。”
阎三上前拍了拍陆云逸的肩膀,一副豪气模样。
“那就多谢兄长了。”
虚与委蛇,陆云逸自然是毫不吝啬,毕竟动动嘴的事。
告别了阎三,陆云逸脸色顿时冷静下来,
没有了刚刚的热络,在门口等了片刻,便见父亲步伐沉稳地走出。
轻轻瞥了眼陆云逸:“走吧。”
夜晚的庆州街道安静无比,青石板路上铺陈着一层白雪,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上面,如同铺陈了一层精盐。
虽说城内有宵禁,但民不举官不究,
更何况,宵禁管的是民不是官,父子二人原本就是官,也没有人不长眼睛得罪二人。
“此番一去,多加小心。”
寂静的街道上响起了陆当家平和的声音,
陆云逸‘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很快二人便来到了家门口,站在门口,陆当家开口发问: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他此刻面容平静,眼神古井无波,甚至心绪没有丝毫波澜,像是在说一件毫不相干的事。
陆云逸叹息一声:
“父亲,此刻说什么都无用了,您的老师是刘老先生,您可从来没有提过。”
陆当家沉默不语,从脸上看不到任何心中想法,过了片刻他才缓缓说道:
“我与老师理念不合,早早分道扬镳,只是没想到,老师还记得我这个学生。”
说着,他看向陆云逸:
“此事不说也罢,但为父也没想到,永昌侯会提及此事,这倒是让我们与永昌侯愈发的近了。”
陆云逸凝重地点了点头,面露无奈:“如今只能另寻他法了。”
陆当家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中飘落的点点雪花,感慨道:
“昨日你说永昌侯行事乖张,但今日来看的确无所顾忌,
他为大将军,却说自己是东宫所属,已经算得上大逆不道了,
今上与太子父子情深,但就算今上不在意,
旁人听到也会加以弹劾,展开攻讦,
虽说国朝新立,但文武对立已初见端倪,如此行事终究不妥。
你今日之选择很好,至少能与他保持一定距离,
有时候为官多走一些弯路不是什么坏事,若是骤登高位,难免成为旁人眼中钉肉中刺。”
“孩儿知道了。”
“那便入府吧,出征一事的时间定下了吗?”
“定下了,在后日。”
陆当家微微一顿,神情复杂,盯着陆云逸看了许多: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此行一去,危难重重,小心一些。”
“还请父亲放心,您给孩儿的兵书,孩儿早已铭记在心,对于战阵之法,已有些体悟,此行一去定然顺利万分。”
陆云逸嘿嘿一笑,轻轻挠了挠头。
“如此甚好,此事莫要与你娘说。”
陆云逸顿时面露古怪,轻轻点头。
陆当家推门而入,门房老张连忙迎了上来,五官挤在一起,露出笑容。
“少爷,老爷,您回来啦。”
“早些关门吧,你也早些休息。”陆当家点点头,吩咐一声便自顾自离去。
见他离开,门房老张眨了眨眼睛,与陆云逸凑近了些,继而从怀中拿出了几封信件,悄悄说道:
“少爷,这是刘家小姐送来的信件。”
“这么多?”陆云逸眼眸微微睁大,脑海中浮现出一抹略显顽皮的身影。
“少爷,老汉估摸着是积攒了多日,可能是被那刘大人拦了下来,
如今看少爷您立下功勋,嘿嘿嘿,又送了过来。”
老张笑得有些猥琐,但意思陆云逸却懂了。
一定是刘知州看到了父亲与永昌侯的关系,又知道了他荣升百户,这才改变了主意。
拿起信件翻了翻,陆云逸顿时笑了起来:“多谢张叔了,那我先回去了。”
“得嘞,少爷您去吧。”
径直回到房中,轻轻掩上门,
陆云逸将手中信件随意一撇,将自己丢到床上,眼神空洞,重重叹息一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使得陆云逸有些心绪难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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