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众人,他抚须微微一笑,“诸位乡党,陆某我落叶归根,虽说置办了些家产,但也不是那为富不仁之人。”
“夏收龙口抢粮,诸位乡党卖力些,陆家绝对不会让大家吃亏,白面馍馍,羊杂碎汤敞开了吃!”
“另外,一亩地给两升麦酬劳。”
“你能干多少,我就给多少!”
下方的麦客们听到,顿时瞪大了眼睛。
以往割一亩地,也就给一升麦子,两斤多。
很多时候,还会被克扣酬劳。
而这位陆员外,直接就给两升,还白面馍馍和羊杂碎汤敞开了吃。
虽是下水,但那也是荤腥啊!
“陆员外仁善!”
麦客们顿时纷纷弯腰道谢。
“哈哈哈,有劳,有劳。”
陆员外微笑地拱了拱手,便带人转身进入大宅。
那位陆管家则上前一步,面色微沉道:“老爷宅心仁厚,但规矩也不能不讲。”
“白面馍馍管够,但只能吃,不能拿…”
“大宅内院不得私入,有事就请人禀报,谁敢私自踏过这道门,别怪老夫手狠…”
“偷奸耍滑者、暗中私藏者,直接送官…”
“每日寅时干活,打好的麦子归仓入库方可休息…”
这管家也很厉害,安排的井井有条。
众麦客纷纷点头称是。
虽说规矩严,但人家给的酬劳高啊。
往年可没这好运气…
一番安排后,麦客们便被带着前往村头。
在那里,有事先搭好的窝棚。
他们今后的一段时间都会在这里,披星戴月,每日除了干活就是吃饭睡觉,不得一丝空闲。
虽说苦,但夏收时节便是这样,否则哪能挣到钱。
而在窝棚旁边,十几口大锅已经支起。
雪白的羊骨头汤翻涌,切好的羊杂碎上下翻涌。
几层高的木质大蒸笼,蒸汽麦香飘荡。
麦客们从四面八方而来,赶了几天的路,都是以凉水和杂粮饼子充饥,闻到这味儿,顿时一个个口水直流。
争相排队,抱着海碗蹲在地上猛吃。
那陆管家安排的伙计则笑道:“诸位,敞开了吃,但有一点,别吃坏了肚子,明日干不了活。”
一名麦客老汉笑道:“这位小哥放心,咱们虽是庄稼人,但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啊。”
“哈哈哈…”
周围吃饭的人,顿时哄堂大笑。
他们心中畅快,遇到这主家,是真的没话说。
就连李衍也不例外。
他去过蓝田县里的庙会,但那里的羊杂碎汤,都是给穷苦人家吃,根本不讲究。
肥油沫子上,有时还飘着羊毛和苍蝇,他哪受得了。
而这陆家伙夫做饭,至少看起来干净,羊杂汤里还会给浇上油泼辣子和葱花香菜。
就着白面馍馍,那叫一个美滴很!
少年人本就肚大,再加上李衍还在练武涨功夫,连着吃了五个大馍馍,喝了四碗羊杂汤后,才抹嘴放下碗,起身向着沙里飞走去。
因为之前的事,众人一路上闷头赶路,也顾不上多说什么,此刻安定下来,正好问问行程。
沙里飞正跟着几个刀客吹牛逼。
见他到来,似乎已猜到要问什么,却岔开话题,嬉皮笑脸道:“诸位同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李衍,他的父亲可是大名鼎鼎,你们肯定知道,关中病虎!”
李衍听到后,顿时心中不爽。
他这次出来,可不是为了闯荡江湖。
即便要响蔓儿,也不会借父亲的名头,更无须他沙里飞多嘴。
但事已至此,也只得微笑拱手道:“见过诸位前辈。”
那穿着羊皮褂子的陇右老刀客,正蹲在地上抽烟,闻言点了点头,苍声道:“虎爷的名头我也听过,为人仗义,只可惜…哎。”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小哥一看就不凡,将来定是关中道上鼎鼎大名的人物。”
江湖便是这样,好话人人会说。
只要不涉及利益争夺,大多会互相恭维。
但远处蹲在地上的一名年轻人,却嗤笑了一声,“啧啧,李虎的儿子,这么早就出来闯江湖,毛还没长齐吧?”
“江湖风大浪大,可别闪了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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