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冷静下来,便都有些茫然。
实在是这事太敏感了,也太大了些。
“老姜,你说……这小子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就是冲着这来的吧?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刚一来就抓着这事?”
姜盛此时也有点含糊:“不能吧……他此前不过一个八品校尉,知道什么?”
“再说了,就算知道,他图啥?”
是啊,图啥?
这种事,不是秘密。
知道的人不少,可有谁跳出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事对所有人都有利。
挑破了,那就是大家一起遭殃。
当然,贱庶受难,家破人亡,不在他们考虑范畴。
有人不确定道:“他本就出身贱籍,或许……是同仇敌恺?”
立即便有人嗤笑道:“那是以前!如今他弱冠之龄,已位居八品,还做了咱的上位,”
“就算以后朝廷之命正式下达,敕封总府诸官,总府不可能是他说了算,可这份资历在这,大小也能晋个佐官,将来的府主也少不得要倚重他。”
“日后前途无量,自立一门,不是什么难事,他图啥,要自毁前程?”
姜盛摇摇头:“那可未必,这世上总有些人,难以用常理揣度。”
众人沉默。
远的不说,方叔望就是这么个常理无法揣度之人。
说话间,没过多久,就有士卒匆匆回报,说是找到了顾安。
“走!先去看看!”
姜盛立时起身,带着众人离了营堡。
……
南城。
一处工地。
顾安远远看着众多衣难蔽体的力役,被手执长鞭的差役看押着,吃力地搬运着重物、修建工事。
稍有不慎,便会有子鞭狠狠落在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甚至是毫无缘由,或许只是差役手痒了,就是一顿毒打,只打得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哀嚎不断。
“他娘的!”
谢灵飞有些忍不住了,额上青筋都突了出来。
“我说老顾这家伙铁石心肠也就罢了,老白你怎么就能这么无动于衷?”
“这里面很有可能就有你的老乡呢!”
顾安已经拦了他好几次,要不然他早就忍不住出手打人了。
他知道顾安心中定有打算,只是他咽不下这口气。
顾安能沉得住气,白楼子这憨憨看起来也有些淡然,就令他不解了。
连许江达此时都是满脸怒色。
白楼子挠挠头:“这有啥?俺见得多了,这还好了,拿的鞭子,以往官府来捉役,那是拿刀子的。”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听得谢灵飞头皮发麻。
咽了咽口水,朝顾安道:“白屋庄以前不会也是这样?”
顾安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白屋庄凭什么例外?”
谢灵飞沉默了。
他出身豪强,虽说也听过一些事,可毕竟没经历过。
更没法有所体会。
可只是眼前看到的,就令他气愤到难以自禁。
若是让他自己亲身经历,那该会多可怕?
谢灵飞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
“走吧。”
顾安转身,换了一个方向走。
谢灵飞默默跟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才忍不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两天一有时间你就跑到这事工事中闲逛,是因为之前打死的力役的那事?你怕再次发生?”
顾安摇摇头:“那几个监差还关在府里,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闹出人命。”
“那你到底想做什么?”
还没等到顾安的回答,忽然听闻一阵喧闹。
“住手!”
“贱骨头!你干什么!”
“你们想干什么!”
“一群披着黑皮的畜生!老子跟你们拼了!”
几人回头一看,便见远处围了一群人。
闹哄哄的。
不过片刻间,便就冲突了起来。
“怎么回事?”
谢灵飞一惊。
冲突的两伙人,看着竟像是力役和差役打了起来。
什么人竟这么大胆?
他这几天也看了不少力役被其压的事,可全都是逆来顺受,从为没见有力役哪怕敢说半个字。
现在竟然还有人敢和差役打起来?
顾安神色微变。
“走!”
便快步朝那边赶去。
还没靠近,便见几个差役已经拔出了刀,照着人群里便砍。
“谁敢!”
谢灵飞远远便看到,顿时怒了,一声暴喝。
脚下轻轻一踢,一声爆鸣,一个石子便飞了出去。
半空中猛然爆碎成数块,发出厉啸之声。
瞬间便将那几个差役砍出的刀击飞。
一石之威,惊得众差役都是一惊,退了几步,惊怒交加地看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一群差役拥在前面那几人之前,和另一边也在越聚越多的力役们对峙。
一边质问顾安几人。
个个手拿腰刀,一言不合便要拔刀。
“都给老子住手!”
“干什么?要造反啊!”
一声暴喝。
便见姜盛诸将,带着数十士卒,快步而来。
众差役见到这群黑甲兵士,都是面现惧色,也不敢轻举妄动。
“到底怎么回事?”
姜盛来到,先是看了顾安一眼,便扫向众差役,双目如电。
令众差胆战心惊。
“姜将军,这些贱役胆大包天,竟敢袭杀朝廷监差!”
“冯老四被这贱役杀了!”
姜盛等人一惊。
“什么?!”
顾安几人也是色变。
死人了?
“让开!”
姜盛怒喝一声。
众差役只得让开一条路。
里面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力役被差役押着。
地上还躺着一人,看穿着,是监差无疑。
死的还是监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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