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地方，书院往哪里藏？
顾安猜到什么，有些不可思议：“不会是……”
王丞笑道：“正是胜境之中，冲天才气所幻化。”
其实顾乘风给他安排的院子，就在澄湖边上。
才气……
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王丞像是看出他的心思。
缓声道：“人有性灵，乃人之本性中一丝先天灵光，天地间最为钟灵神秀之造物。”
“这一丝性灵，受文章华彩所浸润，便能化为所谓才气，”
“其实，简单点说，也就是一个人的学问与灵慧了。”
性灵？
顾安心中念头电转。
怎么听着和镜子里性灵之光的描述有些相似？
莫不是性灵之光的另一种存在形式？
人性之中，色欲、暴戾、贪婪、执念、杀欲恶念诸般种种，都是性灵之显化。
既然如此，才气也算性灵之光，并不奇怪。
若是如此，那我把八百里澄湖给抽干了，能得到多少性灵之光？
顾安一颗心咚咚咚地狂跳。
虽然知道这是妄想，但也禁不住期待。
原本对这胜境还不是太在意。
如今看来，无论如何也要进去摸摸底才行。
至少，只凭“稼轩”二字，也该去看个究竟。
“先生，写文章可有时限？”
这时，一个学子起身发问，将沉浸在幻想中的顾安惊醒。
王涳道：“稍后老夫要在澄湖讲经，讲经之后一个时辰，便开启胜境”
“前后时间，足够你等所用，”
“左右草舍中皆有纸笔，你等可自取。”
说完，竟不再理众人，转过身，负着手走回了草庐之中。
“这就走了？”
谢灵飞凑了过来。
顾安撇撇嘴：“怎么？你还舍不得？”
你个死学渣，下课不应该是最高兴的那个？
谢灵飞苦着脸道：“我也想进胜境啊，可这文章实在是写不来，这可怎么办？”
王纨也叹道：“确实可惜，听闻胜境之内，才气充盈，洗伐身心之效，远非讲经可比。”
她此时虽不至于后悔以往没有好好读书，却也同样觉得十分可惜。
叹了一声，她便恢复如常，朝顾安道：
“顾六，这篇文章你要好好写，勿失良机。”
幸运的是，他们这几个人中，还有一个顾安有机会。
若是全军覆没，未免太丢人现眼。
顾安现在看着她那张明艳的容颜，却只觉得每一根绒毛都透着一丝丝倔强的味道。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要强？
“顾六。”
叶芝兰忽然走了过来。
“你一定要进胜境。”
怎么？
你也不想蒸馒头？
顾安有些无语地看着她严肃的表情。
叶芝兰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顾六，若有可能，待你出来后，我想求你卖我才气三寸。”
顾安一愣：“什么？”
才气能量化就算了，还能卖？
一旁王丞笑道：“才气虽是人之灵慧、学问，无形无质，却实有妙用，”
“正如玄门道韵，佛门缘法，”
“若有道韵天成，缘法傍身，修行两教功法，都事半功倍，”
“更有甚者，旁人一年苦修，或许你只需一日。”
“这才气也是一般，才气过人者，读书治学轻而易举，诗词文章挥笔而就，”
“若能用于修行，同样也可臻事半功倍之效。”
顾安暗自称奇，不由问道：“可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又如何……能卖？”
王丞笑道：“在别处自是不可能，但这正是稼轩胜境玄妙之处，”
“胜境之中，无论山色湖光，草木竹石，皆为才气所化。”
顾安讶道：“这么说来，岂不是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便能当才气用了？”
王丞摇头道：“自然没这么简单。”
他稍加思虑，指着不远处一棵及人膝的大石道：“这么说吧，你若想搬起这块石头，便须有足够搬起它的力气，”
“同样的，在稼轩胜境中，你要搬起任何物事，都要有足以与之匹配的才气。”
“才气，在胜境之中，就是力量。”
“天道衡常，有得必有失，你要搬出多少物事，便要留下多少才气。”
“如此，你可明白了？”
顾安恍然点头。
这不就外汇嘛？
自己的才气是只能自己使的钞票。
要用在自己之外，那就拿自己的才气去换。
胜境里的才气才是天下通行的“钞票”……
要是让这些读书人知道自己把才气比成铜臭，也不知会不会发疯？
但顾安觉得理就是这么个理。
这时，叶芝兰道：“其实才气最大的用处并非加速修炼，而是突破自身天赋限制，打破修炼瓶颈，拔高自身上限。”
“我家中有一位长辈，受天赋所限，困于五境多年，若能得文道才气相助，必能突破极限，晋入六境。”
她紧张道：“不需太多，三寸足矣。”
顾安好奇道：“三寸是多少？”
王丞道：“才气多寡，顾兄进入胜境后自然知晓。”
“不过，稼轩胜境中的才气，是得以镇压书院文运不绝的关键所在，一毫一厘都极其珍贵。”
顾安点点头，没再追问。
旋即纳闷道：“你找我，怕是找错人了吧？”
“此处是书院，哪一个不是才气过人，远胜于我？”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又看到王丞面上笑意。
忽然明白自己这一问是多余了。
按照这种说法，胜境中的才气，就是这世间极为珍贵的宝物。
在场哪一个不是出身大族？
家大业大，有这好东西，还能让它流出来，便宜别人？
只有自己，孤家寡人，是最有可能瞎了眼、盲了心，变卖“家产”的。
这时王纨开口道：“叶姑娘，你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才气可不仅是突破极限的珍贵之物，同样也是能开启胜境的钥匙。”
叶芝兰咬着嘴唇，不敢去看王纨。
只是固执道：
“顾六，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无论你要多少钱，只要我叶氏出得起，倾心尽所有也在所不惜，”
“而且自此之后，无论我那长辈能否突破极限，我叶氏都欠你一个人情，”
“刀山火海，日后定有所报！”
王纨皱起眉头，没再说话。
这毕竟是顾安的事，她开口提醒一句就罢了，也不好越俎代庖地去干涉他的决定。
王丞也是一样的想法，在说明才气珍贵后，也没再多言。
全凭顾安自决。
再说了，稼轩胜境才气珍贵，对他来说却也算不得什么。
若是顾安需要，他也给得起。
“这位叶姑娘，我看你是多余求他。”
阴君陵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扫了一眼顾安，不屑地撇嘴道：
“他一个拿着不知何处听来的微言大义，信口开河，胡言乱语之辈，能否进得胜境还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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