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江南省,郑国辉只听江南提督福珠洪阿一个人的招呼,其他人敬谢不敏。
若江南提督福珠洪阿下令放行私盐(注,王、郑两家运送的盐货),也不是不可以,郑国辉遵命执行就是,但福珠洪阿那一份儿可就别想要了。
整個私盐生意都搅糊了,还有啥收益分润?
贩运私盐的利润中,郑国辉单独给福珠洪阿两成,另外给各府、县官员不足一成,具体给多少银子,得按照私盐销售量计提。
多的府县每个月两三千两白银,少的也有四五百两,这可是比俸禄都高了的外快,谁会不心动?
督标营是监守自盗,一面充当执法者的角色,一边干着贩运私盐的勾当,当真是做的顺风顺水。
下面的各府县则是坐地分赃,双方沆瀣一气勾连在一起,里面的黑幕重重。
郑国辉仅分润出一成的利润,如今每个月就在一万五千两白银左右,把十几个府县大批官员都拉下了水。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江南提督福珠洪阿充当的就是保护伞角色,以其能力当然不值两成。
关键在于,不是还有他爹礼部尚书福珠寿山那尊大佛吗?
这么一算,那可就太值得了。
每个月,私盐贩运的两成利润接近3万两白银。
郑国辉向江南提督府送上八至九千两数额不等的白银,供这个宗室草包挥霍,过着糜烂无度的日子。
剩下的2万两白银积攒起来,等待年后一起押送往京师。
去向不言自明,那是孝敬礼部尚书福珠寿山大人的常例银,也就是上交的保护费。
此事通过行文,呈上京师礼部尚书福珠寿山案头,得到了“宜谨言慎行,切勿张扬”的嘱托,形成了默契。
没有这样硬扎的背景,郑国辉可不敢轻易下手。
现在没这种顾忌,下手当然要狠一点。
督标营在秦淮河哨卡公然的扣留王、郑两大盐商的货物,连人都扣了,这是把王、郑两大盐商往死里得罪的节奏,没有留一点余地。
下关码头上
郑国辉顺着高大的城楼巡检,嘴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董焕章叙话,很快就走到了城西的骑墙边上。
他两手放在青石垒砌的城墙上,转目看向四周,心中有一种“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壮志豪情在涌动,这就是权力的迷人魅力吧。
半晌之后,从城楼上下来
就看到幕僚师爷郑家良匆匆而来,郑国辉站定了脚步,等着他过来。
“将军大人,今天有一些金陵府的衙役出城到了迈皋桥,要对我们的砖窑,木材厂,骡马车队征税,而且还狮子大开口,要收缴之前的欠银。”
“哦,确定是金陵府的衙役吗?”
“是的,大人,但是学生在那些衙役中,看到了布政使司的都事何九华。在清理田亩籍册时,学生曾经与他多次接触,故而识得。”
“哦豁,原来是那个老鬼出手了,这是想要恶心我呀。”郑国辉立马明了了,嘴角掀起了叽讽之意。
他就说嘛,金陵知府曹玉成不会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儿。
是布政使遏隆出手了,上次郑国辉私下里威胁了此人。
过了十几天
老鬼终于憋不住了,想利用手中的职权给郑国辉下绊子,设置障碍,反正不能让你舒舒服服的捞钱。
布政使是主持一省政务的最高长官,他有这个权利。
想明白前因后果后,郑国辉转身看了一下千总钱江,语气淡淡的说道;“金陵城刚刚收复不久,好像城外的流寇丛生,一直不怎么安定啊。”
“大人,确实如此,卑职立刻前去督导。”钱江明白了长官的意思,双手抱拳后便转身离去。
既然将军吩咐了,那么金陵城外的治安必须不好,必须要有流寇肆虐。
好巧不巧的是,又撞上了下乡查税的金陵府一帮子衙役们……
郑国辉安排了后,便一身轻松的向前走去。
来到了城墙下的官房,自然有兵丁奉上茶水,点心等物,供将军大人休息时品尝。
董焕章,郑家良这样的幕僚师爷也有份,这些都是心腹手下,帮着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儿,足可以信任。
他们分坐于将军的下首,看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担心布政使遏隆暗中搞事了。
那些下乡的衙役也好,布政使司的都事何九华也好,估计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更别提回城了。
传递出一个信号
出城这么危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吧。
都事何九华好歹是从七品的官员,“杀官等于造反”,这是自古以来的朝廷规矩,可在座的师爷和武官们没一个觉得不妥。
盖因跟着郑国辉将军,他们已经做出了太多太多阴谋篡逆的事儿。
隐匿私纵叛匪,贩卖私盐,囤积军火,强占田地房产,贿赂官员,威胁朝廷重臣,打压异己,罗织罪名陷害忠良……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拎出去都是了不得的大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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