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所长和杨厂长就又回了财务室,杨厂长还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看老方的手,犹犹豫豫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高所长可没那么多人情世故,直接开口说道,“方会计,我看看你的手!”
老方脸上有些迟疑,不过很快脸上带上了笑容,“手?手怎么了?”
等老方伸出手,站在身后的李长顺明显看到老方脸上有些不自在,大拇指下意识向内弯曲,微微遮住了虎口的位置。
高所长自然也注意到了老方的异常,伸手轻轻掰开老方的大拇指,右手虎口明明微微发红,好像有一点肿,但是不明显,别的倒是看不出什么了。
高所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似笑非笑的说道,“还真是拿笔杆子的手啊,比我们的手看着嫩多了。”
老方笑着说了句,“也会干些家务活,昨天还在家里劈柴了呢。”
这欲盖弥彰的话让高所长脸上的笑容更盛,“哦,是吗?昨天?我记得昨天去你家的时候你家的柴火垛还摞挺高呢,入冬之前应该是够了啊!”
看着老方明显不自然的神色,高所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直直的盯着老方的眼睛。
老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我,我那个……”
高所长打量着这间房间,这间财务室是个连在一起的两户间,外面这间面积大一些,一共有三個办公桌,现在只有两个人在。
老方自己的这间差不多七八平,靠门一侧的墙角有两个放东西的高立柜。
办公桌正对面放着两张椅子,中间放了个矮茶桌。
要是坐在里面的椅子上的话,是看不到柜子里的保险柜的。
之前放装保险柜的柜子放在老方斜后方的墙角,跟两个椅子正好平齐。
东西不多,看着摆放的也比较整齐,地上铺的青砖,应该是铺了有年头了,部分地方还看得到修补的痕迹。
高所长看着老方的眼睛,“果然不出所料,你心思还挺缜密,竟然把钱就藏在办公室里。”
老方瞳孔一缩,脸颊一阵抽动,高所长笑了,老方的表现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我猜你应该是早就打这笔钱的主意了,这个保险柜挺难撬的吧?隔壁就有人,或许是午饭时间,或许是别人下班之后,或许是那边机器声特别大的时候。”
高所长每说一种可能,老方的脸色都难看一分。
“怎么?还要等我把你这间办公室翻个底朝天你才肯交待?”
老方身体一晃,伸手扶了一下身后的椅背才站住身形,“我……我……”
在高所长看透一切的眼神中,老方最后还是没能顶住压力,垂头丧气的从立柜上拿出了一本字典,步履蹒跚的回到办公桌边,手按在字典下角,手一直在颤抖,像是这本字典有千斤重一样。
犹豫了两三秒,认命般打开字典,里面已经被掏空了,两沓大黑十塞在里面。
高所长松了一口气,虽然老方的种种表现都证实他的推测没错,但是答案没揭晓之前结果永远都是未知!
杨厂长看到老方拿出来的两沓大黑十心里松了一口气,看着老方的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老方,你!你糊涂啊!厂里待你不薄啊!你怎么能?”
老方本来一副颓丧的模样立刻变得气愤了起来,“我糊涂!我糊涂?厂里待我不薄?我在厂里干了十几年了!劳动模范年年评不上,劳保、困难户也评不上,是,我是领导,要发扬风格,要起带头作用,那招工人也没我的指标。”
“我说是领导,不过就是多开十几块的工资,我连我儿子的工作都弄不来,现在我大儿子还干着十几块一个月的临时工。这叫待我不薄!?”
杨厂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所长看到老方激动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随后开口说道,“昨天我见了你小儿子,胖乎乎的,今天见了你大儿子,虽然有点黑,不过又高又壮,这些肉都是大风刮来的?你这能是困难户?”
看了眼老方的手,“你手上这伤要是车间里的工人来做根本不会有,他们的手上早就结了厚茧,你凭什么评劳动模范?喝茶喝的多,还是看报纸看得快?”
老方一时间哑口无言,哪里有什么不公平,不过是贪得无厌罢了。
……
老方被带走了,带着手铐带走的,全厂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他被带走。
“那不是方会计嘛,这是犯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听说咱们入冬福利的钱丢了,昨天厂里大小领导都来了!不过到最后也没查出来什么!”
“我擦,我还以为是瞎说的呢,原来**说的是真的啊!厂里的钱真的被偷了啊!”
“可不,方会计这不是都被带走了!”
“还带着手铐呢!肯定是他偷的!”
“真是不当人啊!那么有钱了还动咱们工人的钱,就应该枪毙了他!”
……
大大小小的消息快速在整个轧钢厂扩散,还没等晚上下班,几乎所有的工人都知道这事了。
小王今天杨厂长派去跟领导汇报情况了,中午就从厂里走了,等回到厂里就傻眼了,昨天还想着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白拿一千块呢!
结果这连一天都没过去,不仅一千块没有了,要是老方把自己供出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判一个共犯啊!
最轻也是知情不报啊!
小王心里慌的不行,一下午在厂里就惴惴不安的,好不容易等到晚上下班了。
迫不及待的收拾了下自己的办公桌,快步往厂外走去。
刚到厂门口就看到两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站在门口,小王感觉自己腿肚子都抽筋了。
一步三挪走出轧钢厂大门,李长顺看到小王招呼了一声,“王秘书,这两位警官找你,正好你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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