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乐妹呆呆地站在原地,她看了看忽然出现在眼前的谭云兴,又回头看了看躺在摇篮中的瓷偶,脸上满是疑惑。
谭云兴看清了她的模样和呆滞的神情,猛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把我娘怎么了?!”
他脸色涨得通红,向着跪倒在两旁的云山弟子大声咆哮:“你们做了什么!该死的东西!”
“把我娘害成这个模样!通通都该死!”
“我父可是大英雄谭宏!你们就是这么对我娘的?!”
他怒不可遏,一脚把一名呆呆跪着的云山弟子踢翻在地。
“去死!给我去死!”
谭云兴周身空气扭动,有漆黑的咒文一闪又隐没。那跪倒在地的弟子猛地拔出长剑,面无表情、干脆利落地一剑捅入自己的左胸。
“去死!去死!去死!”
手指点过一圈,一些练气中后期的精锐弟子毫不犹豫地拔出法器自戕而死。
鲜血飞溅,尸身扑倒于地,张乐妹的眼神却突然清明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瞪着谭云兴,脸上涌现出狂喜扭曲的笑容,突然大叫一声:“我儿!”
瘦削的老妇人一跃而起,眼睛死死盯着谭云兴,跑了两步,忽然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跤,一下子滚倒在地,满脸满身都是鲜血。
但她一骨碌爬了起来,脸上被血液染成深红,大声尖叫:“我儿!我儿回来了!”
见她如此癫狂的模样,谭云兴打了个哆嗦,急促向后退了几步,猛地抬手,从张乐妹的影子里忽然射出了密密麻麻的漆黑锁链,一下子就把她锁在原地。
“云兴?云兴!”张乐妹奋力挣扎,大叫大嚷,“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谭云兴站远了一些,脸上被一层阴影覆盖,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是啊,娘亲,我回来了。我来……我来看看你……”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儿一定会回来的!”张乐妹挣扎无果,呜呜大哭起来,眼泪鼻涕把脸上的血液冲开。
“陆乾说你害死了杨师兄,畏罪潜逃,一定不是真的,对不对?”
“就算杨师兄死了,那也一定是有误会!或许是小人嫉妒我家的权势,嫉妒你的天资,所以故意构陷,陆乾竟然信了这样的鬼话!”
“亏得他还是你的师尊!”
“我家云兴最乖了,又这么善良,向来与人为善,尊重师长……”
谭云兴突然急促地打断了她:“母亲,这些旧事都不提了,你看,我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了!”
话音刚落,一道阴狠扭曲的灵压已直冲而起,张乐妹身上寒毛直竖,却兴奋地喊叫起来。
“好!好!我儿天资非凡,如今已是堂堂筑基。你父亲泉下有知,必然万分高兴。”
“快!你快随我去见陆乾!你既然已经筑基中期,就应该担当大任,那些小人挑唆我们都去说个明白,让我家云兴也做个云山长老!”
“听他们说杨师兄歿后,我派传功长老之位一直空悬,这简直就是为你而设,再合适也没有了。”
她就想站起身来,好像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已被牢牢捆住,呆了一呆。
“这是,怎么回事?”
谭云兴沉默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母亲。马上,马上我就会变得强大无比,强过师姐,强过师尊,哪怕是整个沧州都会拜倒在我脚下!”
他的笑声越来越大:“师尊天元子的名号十分响亮,可马上他连我的背影都看不到了!到了那个时候,他一定会认可我的,一定会称赞我的!”
“他会知道,我是英雄之子,也必然是云山派新的英雄。”
他忽然挥手在空中一拉,剩余的七八名弟子爬了起来,聚在了一起。
“母亲,你看吧,现在的我就已经有了这种力量!”
屈指一弹——
“憎恨吧!杀戮吧!死亡吧!”
密密麻麻的咒文在空中一闪而过,这些弟子面目上黑气大盛,突然双眼通红,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法器飞舞,光芒闪动,肉体被穿透的声音不绝于耳,血液再次飞溅起来。
张乐妹瞪大了眼睛。
这些云山弟子面容扭曲,一下子扑向了彼此,开始了惨烈的自相残杀!
就在张乐妹眼前,一名弟子一剑剖开了同门的胸膛,挖出了他的心脏,但立刻就被身后的同门斜斜一刀砍掉了大半个脑袋。
“云兴……云兴!”张乐妹哆嗦着,语气急促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停手,这都是我云山弟子,都是你的同门!”
但她这句话还没说完,这七八名弟子已自相残杀殆尽,扭曲的尸身堆叠在一处。
张乐妹这才看清了早已倒了满地的尸体,这才弄明白谭云兴到底干了什么,一下子露出了惊恐之色。
“看到了吗,母亲!”谭云兴高昂头颅,满是骄傲,“这不过是我力量的冰山一角!”
“曲阳王家,已被我一人阖族夷灭!”
“我派旧仇我已经报了大半,就算我先前有些过失,如今功大于过,已足够脱罪了。”
“等到这次成功以后,不只是还迁祖脉,青州、沧州,都要变成我云山治下!”
“我就是云山派的大英雄!师尊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张乐妹却像没有听到他的喊叫,惊恐地说:“云兴,你,你闯大祸啦!”
“你快跑,跑得越远越好,娘来想办法,娘会给你想办法脱罪……”
“不然就说是娘干的,你——”
“母亲担心什么?我马上就要领袖云山了,死几个普通的弟子又算得了什么?”谭云兴毫不在意地说。
张乐妹却更加急了起来:“正是如此,你要当云山掌门,就不能如此。”
“你可是要继承你爹的英明啊。若是背上了屠戮同门的重罪,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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