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远站在湖畔，似乎不曾察觉那婢女的目光，他目光望着那婢女，想要说些什么，但却终究没开口。
好歹是上宗的道子，地位尊贵，说句略有难听的话语，许清远要怎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始终中意这容貌姿色修为均都平平无奇的婢女？
叶无忧只能猜测是因为【回溯】。
或许二人先前曾经历了什么，但当事情解决后……只有许清远自己知晓发生了什么，而且是即便说出，常人也无法理喻的话语。
许清远将目光从婢女身上移开，周围的景物不断崩塌，如同画幕被黑泥沾染一般，原本还风景秀丽的御花园一点一点变为黑暗的死寂。
许清远似乎就要没了话语，但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般，目中闪过一丝思索，望向叶无忧。
“叶兄你可知，我既然已经死在了过去，那么现在会发生什么？”
“你自己不曾知晓么？”
许清远微微摇头，露出苦笑。
他以前未曾被侵蚀殆尽，拥有【回溯】的许清远，有谁可以杀他？又有谁能杀他？
这一次的【回溯】，并非什么事情都未曾改变。
许清远死了，死在了半年前的天牢内。
那么如今，皇城中的许清远会是什么？
还会有许清远么？
许清远此刻眉头紧皱，对于【回溯】所带来的影响，显然他这个拥有者，比叶无忧更为清楚。
随即，他的目光一凛，缓缓开口。
“我想到了，大玄七处势力其实很早就定下了对于你师父陆青山的计划。
他们原本将我派来大炎，并非单单是为了让我学习神道术，更多的是凭借我起到一个保险，大玄那帮七境的老东西似乎知晓我一些事情，当然他们也仅仅是察觉，并不如同叶兄你这般直接看穿。”
“叶兄，你师父所掌控的诡异或许很恐怖，但诡异只有诡异能对抗，我就是制约陆青山的存在。”
“你们大炎出乎我意料的，拒绝了我们的提议，明明没什么坏处可言，你那位师父……呵呵，真是有点古怪呢。”
“我先前说过，大玄想要，你们不给，那便会自己来取。”
“只不过我都快死了，所以并不想听那帮老东西的话行事，索性打乱了这个计划。”
叶无忧眼眸微垂，心中莫名有股气但却不知从何发泄。
确实，许清远当时已然疯癫，压根不存在听他人的话语，所以直接拉着叶无忧自爆。
许清远并不在意叶无忧的想法，而是神色愈发凝重，思绪愈发清晰。
“但他们早早就有过谋划，我只是一个优选而已，所以即便我死了，即便没有许清远，也会有第二个道子。”
“也会有第二个制约陆青山的存在。”
“但至于对方用什么制约，呵呵，我就不知道了，但想来不会是【回溯】的。”
叶无忧轻轻闭眼，努力消化着这一切。
他好似明白了一些东西。
说来可笑，尽管许清远之前极为疯癫，但他眼下说的话倒是有理有据。
这些话语落在旁人耳里，不，这些话难以落在旁人耳中，因为很多事情说出来便不会被人理解。
当真是与人言无二三。
说起来，现在许清远真的情绪正常了么？
周围的世间一点一点崩塌，很快，这方天地只剩下了最后这一处叶无忧所坐的小小亭台，以及许清远脚下那一方土壤，和小半个爪蛙大小的湖面。
许清远轻轻弯下腰，双手小心的捧起那仅剩的湖水，目光望向手心，随后一把盖在脸上，好似在感受着这最后的世间。
叶无忧目光平静，静静等待一切结束。
如果所料不错，自己会回到原本的时间线，站在侧殿之前。
许清远的目光望着周围景物一点一点消散，当那婢女的身形消散在他眼中之时，他却是微微皱眉。
自己消失了，自己未曾来到皇城……那么她呢？
她呢？
她不再是自己的婢女，会是什么？
她会是别人的么？会跟在其余道子身旁？会站在顶替自己的那个“家伙”身后？
原本还神情平淡的许清远突然眼中泛起无比剧烈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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