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话音刚落,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这院子清幽雅致,倒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朱祁镇带着杨贵芳走了进来,目光扫视。朱祁钰听到是皇帝的声音,惊的连忙站起来,带着钨行道上前迎接。
“臣弟拜见陛下。”他跪了下去,邬道也跪在他的后面。
“都起来。”朱祁镇抬抬手,“朕来看看你,老二,你这日子不错啊。要不,你跟朕换换?”
朱祁钰连忙磕头,面色紧张:“皇兄,这话可不能下瞎说。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免不了一场风波,你这不是把臣弟往火堆里推吗?”
朱祁镇朗声大笑,伸手让他们起来。他的目光落在邬道身上,有片刻的惊诧,眼前的中年男子给人一种静水流深的感觉。
“皇兄,这是臣弟新请的先邬行道。”朱祁钰连忙介绍。
“草民钨行道,拜见陛下。”邬道再拜。
“邬生免礼。”朱祁镇走向凉亭,“朕就来看看,大家都别拘着,坐下吧。”
他自己在椅子上坐下,朱祁钰跟着在左侧坐下,邬道就坐在他侧后。杨贵芳则是坐在朱祁镇的右侧。
四人围坐,像是形成了两方对峙似的。
朱祁镇注意到桌子上一本《御制大诰》,拿起来翻看了下,笑问:“老二,你最近也在看这个?”
“臣弟哪读的进去,是钨现在在看,然后讲解给我听。”朱祁钰道。
“哦?”朱祁镇朝着邬道饶有兴致的问,“钨先生如何看待太祖皇帝的这本《御制大诰》?”
钨行道沉思了下,道:“这《大诰》中记载了一万多个罪犯的成案,太祖皇帝一片苦心啊,要普及律法。一本《大诰》警示世人,要尊王法,实在是高明,太祖真乃奇人。”
“可惜啊,效果不咋地。”朱祁镇一笑。
“呃,实在是百姓不识字,推行起来难。”钨行道眼中满是佩服,“不过,太祖皇帝已经做的很好了,古往今来,哪个帝王有如此良苦用心呢。”
……
朱祁镇嘴角含笑:“看来钨先生是熟读史书,对太祖颇为了解。正好,朕有些疑问,还请先生帮解惑。太祖的确是奇人,他得了天下,还制定了一系列制度。这些制度甚至子孙都不能修改,要延续千秋万代,钨先生,你觉得可行吗?”
钨行道眼中闪过惊诧和意外,似乎没想到当今陛下会这么问,陛下似乎对太祖的一些制度很怀疑,这正合他心。
“陛下,你这么问,那草民就大胆了。”钨行道摇头,“这当然不可行!太祖废除了丞相,可将来或许会出一个比丞相更专权的位置;太祖规定百姓不能四处走动,现在不已经是流民四起了吗?太祖给子孙准备好了爵位合俸禄,可随着皇家人口急剧增长,这笔花费甚至会拖垮大明。”
朱祁镇暗暗心惊。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当然知道钨行道所预测的,后来都特么成真了。钨行道能根据现阶段客观情况推测未来,说明这人有多可怕。
“钨先生,太祖把百姓分为民户,军户,匠户等,大家各司其职,农民只能种地,商人只能经商,官员按照规定干好自己的事。这不是挺好么?”朱祁镇假装疑惑,“为什么一切不按照他设想的方向发展呢?都说太祖成法万年不变,朕最近犹豫了。”
钨行道眼中又闪过意外,他摇头一笑:“所谓时势造英雄,太祖是百年前的英雄,他一统华夏。他是英雄,是历史选中的人,可他不是历史的创造者。历史有自己的规则,太祖皇帝也逃不出这套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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