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朝中若真冒出一伙‘于党’,你让朕如何自处?
杀之无名,毁一贤良,天下人都要骂朕是昏君;
不杀,朕难道眼睁睁看他把持兵部要害,和朕作对么?”
“太宗息怒......”邝埜焦急之下,一口气没缓过来,又猛烈咳嗽了一阵,“他对大明,绝无二心。
古语有云,闻死而愠,则医不敢斥其疾;言亡而怒,则臣不敢争其失。
有于谦在身侧,是大明之幸事啊!
您胸怀天下,岂会和他一般见识?”
邝埜能明显感到越发力不从心,看向刘邦的眼神多了几分哀求。
刘邦却面无表情看着龙椅,始终没有回应。
就在邝埜将要支撑不住时,刘邦终于道:“无君有国,这样的人,朕不是第一次见。
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若是于谦日后反了,朕该如何?”
“杀之!”邝埜坚定道:“谋逆之徒,无需多留!
但...若是于谦并无反心,只想给大明谋福,与陛下相悖,还请陛下...留他一条生路。”
“于谦是你私生子?”刘邦奇怪道:“你这么替他说话?”
“太宗您说笑了。”邝埜的声音越发低沉,不仔细几乎听不真切,“老臣所做,皆为太宗。
今时不同往日,有一得力臂助,您...您还能走的更远些。”
说到这,他五指突然用力,死死抱住刘邦的胳膊,有气无力的哭嚎道:“交趾已失,旧港已失,藩国朝贡都是想从大明身上吸血,再无敬畏之心!
瓦剌袭我,藩国辱我,武勋再不如前同心,不思雪耻,只知争利。
长此以往,大明...大明岂能不亡?!
太宗,臣不甘心!臣不甘心啊!
臣只求...只求您能带着大明,再复永乐盛景!
如此,臣九泉之下亦可瞑目!”
刘邦与邝埜对视片刻,轻声道:“朕准了。”
“太宗...太宗圣明......”邝埜的声音又弱了下去,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手终于从刘邦胳膊上松开。
看着气若游丝的邝埜,刘邦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当年大汉将倾,是否也有人和邝埜一般,感念自己?
邝埜眼看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说话的声音时高时低,微闭的双目缝隙中开始泛白,不停喃喃道:“太宗,于谦已知您身份,加上张辅,再无第三人知晓......”
刘邦闻言左右看看,忽然小声道:“太宗这个庙号,乃公一点都不喜欢。
乃公是太祖高皇帝。
汉太祖高皇帝。”
但话音未落,邝埜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手垂在身侧,嘴角仍残留着笑容。
刘邦见状叹了口气,亲手帮邝埜整理了下乱发,将邝埜的手放回被子下,才起身嘟囔道:“乃公告诉你实话了,可不算骗你。
你没听见,不怪乃公。”
说罢,他走到大殿门口,将朱廉召到近前,头也不回淡淡道:“发丧吧。”
......
【明中祖实录
邝埜,湖广宜章人,永乐九年进士。
为人端谨,居官勤慎,所至有冰蘖声,丰采凛然。仕宦四十年,操履如一日,性至孝。
正统十六年,深夜面圣,力荐于谦为兵部尚书。
帝感其诚,欣受之。
埜含笑逝于乾清宫。
帝赦其不敬,为之辍朝一日,加赐其家米、布,命有司负责丧葬事宜,钦赐谥。
忠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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