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侍郎?于侍郎?”苗衷小心问道:“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无事。”于谦猛地一颤,像是从梦中惊醒,歉意笑道:“路上太累,一时间失了神,还望苗公见谅。”
“那就先回去歇歇吧,今日公务不忙,有我一人撑着足矣。”
于谦摇摇头,“歇不得啊,南直隶卫所刚刚裁撤完毕,有些卷宗还要交由三司审理,田亩和军户要交由户部改籍归档。
再过些时日,要重新清量江南土地。
这些事一件都拖不得,迟则生变。”
苗衷没想到如今于谦权柄竟这么重,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如此大任,陛下全权交由你一人。
看来于侍郎深得陛下信任啊。
如此简在帝心,未来势必能够平步青云。
以后再见面,我这称呼要改一改了。”
对于苗衷的恭维话,于谦全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敷衍了两句,便命文吏取来一些卷宗,起身告辞,直奔皇宫而去。
经过吴宁一事,他很清楚皇帝对他的信任,不再是毫无保留。
身为上书京营改制的官员,如今团营之法却根本不让他插手,甚至能参与的文官都没有几人。
除了商辂彭时,或许再加上来历神秘的陈平、萧何,再没有文官能知道团营中变成了什么样。
所有奏报,全都通过五军都督府直达圣听。
于谦对此倒没有心生芥蒂,毕竟文官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能留下一条生路,已经是圣上网开一面。
他唯一在意,就是陈平萧何二人。
他也试着打探过二人的来历,萧何像是从地里冒出来一般,没有任何线索可查。
陈平倒是有迹可循,唯一奇怪的点便是皇帝竟能饶过这个谋逆之臣,放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最重要的是,陛下自从土木堡归来,心性大变,让人很难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蹊跷。
但亲历之人,都对土木堡一事三缄其口,什么都打探不出来。
莫非......
于谦一路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全然没有注意到前方,突然一股巨力从正面传来,一时不稳摔倒在地。
“抱歉抱歉。”
听着耳边的道歉声,于谦慢慢回过神,生气道:“官署重地,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实在不好意思,我...于巡抚?!”
于谦眨了眨眼睛,看着那张既胆怯又欣喜的面容,诧异道;“王竑?
怎么是你?
你不在户部待着,来兵部做什么?”
王竑忙将于谦扶起,心虚道:“您没伤到吧?”
“不碍事。”于谦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不满道:“下次注意些,跑这么急做什么,万一把官署中那几位上年纪的撞了,王尚书也担待不起。”
“于巡抚教训的是,但我这回真有急事,还请您和我走一趟。”
“找我?”
王竑焦急点头,小声道:“邝尚书....恐怕不行了。”
“什么?!”于谦心中一惊,连卷宗都顾不上,大步流星向门口走去,速度之快,王竑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
“何时的事?”于谦沉着脸,边走边道。
“就在晌午,突然便不行了。”王竑气喘吁吁道:“刚刚清醒那会,听说您回来了,点名要见您。”
于谦脸色越发阴沉,不再说话,脚步又快了几分。
自己本想等空闲下来,再去好好和邝埜聊聊,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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