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这么清楚还听不懂?”方氏面露愠色,起身走到黄谏身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厉声道:“现在懂了么?”
奇怪的是,黄谏并未如往常那般告饶,而是神色复杂的看向方氏,良久才轻声道:“你见过陛下了,是么?”
方氏一愣,手上的力道也松了许多,诧异道:“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黄谏长出了一口气,眼中竟生出了一股悲凉之意,很快将头扭到一边,哀叹道:“我黄谏无能,有辱斯文啊!”
方氏懵了,强行将黄谏的脑袋搬了回来,见黄谏眼眶中已经泛起泪花,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疯了,说什么胡话呢?”
“不必再说了。”黄谏突然握住方氏的手,颤声道:“都是黄谏无能啊,才让娘子如此行事。
狗皇帝!狗......”
黄谏话没说完,便被响亮的巴掌声打断。
方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黄谏低声怒道:“你要找死,莫要带上我!”
黄谏捂着脸,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萧索了几分,自顾自道:“难怪你这些时日早出晚归,我问你也不说。
也对,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这么笃定咱们能平安无事。
我,唉,我......”
说到最后,黄谏再难控制住内心的委屈,以袖掩面痛哭起来。
方氏总算是听懂了,脸色骤然变得铁青,左右看看,发现屋中没有趁手的家伙事后,索性撸起袖子,快速打了死结,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黄谏面前。
黄谏还未反应过来,如铁钩般的五指就落到了他脸上。
“好你个黄谏,敢这么想我!
老娘辛辛苦苦为你谋划,你给我整这么一出!
说!
你是不是想找借口和离?!
是不是已经看上翠花巷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了?!”
屋内瞬间变得鸡飞狗跳,其中还掺杂着黄谏的阵阵惨嚎。
屋外。
刚到门口的管家不停擦着额头的汗水,对一旁面色玩味的商辂强笑解释道:“商翰林,我家老爷和夫人......又在开玩笑了。
您看您要不要先去正厅坐坐,容小的先通报一声。”
商辂摇摇头,温和道:“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
你速速通报吧,无妨的。”
管家头上的汗更多了,艰难笑了笑,接着走到门前,在惨叫声中重重敲了敲门,焦急道:“老爷!商翰林来了!”
当喊到第三遍时,屋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一阵忙碌的脚步声后,大门被缓缓拉开,黄谏以黑纱蒙脸,慌张的走到商辂面前,气喘吁吁道:“不知是商翰林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商翰林原谅则个。”
商辂强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传陛下口谕,右布政使黄谏接旨。”
黄谏连忙跪地,畏惧道;“臣黄谏接旨!”
“黄谏,你娶了个好妻子。”
这第一句话,就让黄谏懵了,黑纱下的面容悲怆之色更浓,脑袋紧紧贴在地上。
商辂见状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你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乃公本来想将你革职,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要不是你妻子还算聪明,你人也算老实,前几日跪在庭院中的人,少不了你黄谏!
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做你布政使,若让乃公再听说你不守规矩,别说你的官帽子,乃公连你的脑袋一并摘掉。
钦此。”
商辂说完,对不停颤抖的黄谏笑道:“黄藩台,该谢恩了。”
黄谏被这一通大棒甜枣打懵了,抬头茫然道:“臣...臣...谢过陛下恩典。”
商辂轻声安慰了几句,接着道:“还请黄藩台请出令正,陛下还有口谕。”
黄谏浑浑噩噩的起身站到一旁,吩咐了管家让侍女去找方氏,眼睛里的疑惑却越发浓厚。
过了没多久,方氏穿着一身正式的华服走了出来,对商辂行礼道;“臣妇黄方氏接旨。”
“黄方氏,贤良淑德,于国有功,特赐二品诰命夫人,以彰其功德,钦此。”
“臣妇领旨谢恩。”方氏激动道。
两人交流并不多,却让黄谏彻底懵了。
自己的妻子,怎么突然就成诰命夫人了,不应该是......
“黄藩台。”商辂开口打断了黄谏的胡思乱想,“陛下口谕已经宣读完了,关于令正的封赏,日后礼部自会派人前来。
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我送您!”
黄谏一直将商辂送到大门口,见左右无人,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问道:“商翰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黄藩台,妄言谤上,可是重罪,以后千万要谨言慎行。”商辂没有解释,只是轻笑着提点了一句。
“臣不敢!”
黄谏再糊涂,此时也意识到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正想出言告罪,身后忽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夫君,送完了商翰林,就快些回来吧?”
黄谏笑容一僵,不好意思道;“还请商翰林恕我不能远送。”
“无妨,黄藩台先忙,我就告辞了。”
“不忙不忙。”黄谏看着商辂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解释道;“都是一些家常琐事。”
“琐事?”
黄谏心有余悸的摸着自己的脸,低声道:“家里的花架子又要倒了,我得去扶一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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