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子爵的耳中灌满了惨叫。
联军的溃败、盟友的撤离,让约翰子爵和他的雪枫军团彻底成为了骷髅海洋中的孤岛。
呼——
恐疫巨像那如同小山般大的拳头带着风声轰然砸下,约翰子爵双腿一夹,胯下多年相伴的爱马瞬间理解了主人的心意,向前跃出,与那硕大的白骨拳头堪堪擦过。
拳头砸在地上,仿佛流星坠地,轰然声响之中溅起大片尘埃,大地龟裂,震动荡开,顿时将周围的骷髅兵尽数掀翻在地。
而电角银瞳马却忽然一跃躲过了这次冲击,半空中就调转马头,落地之时已经完全调转了方向,轻轻一跃,就踩在了那恐疫巨像的拳头上。
然后奋扬四蹄,沿着那如同石桥一样的手臂向上攀援!
恐疫巨像不知何为恐惧,但却本能地察觉出了不妥,伸手要去将电角银瞳马握住,可是那马的速度太快,让它直接握了一个空!
马背上的约翰子爵身体挺直,手中长枪平稳无比,就算是上面有一杯水也绝不会洒落出来。
就在战马攀爬到这恐疫巨像肩膀上的瞬间,四蹄弓起又挺直,跳向了这怪物的另一边肩膀。
与此同时,约翰子爵动了。
周身寒冰斗气燃起灌注到枪锋之内,让整把长枪看上去如同魔法灯具一样璀璨。
嗖——
长枪尖端,极端凝练的斗气延伸成一枚细长的寒冰利刃,凛凛寒意泼洒,让恐疫巨像的骨骼上结出了一层又一层坚冰。
随着战马跃动的轨迹,寒冰利刃飒然扫过恐疫巨像那城门一样的头颅,从中横切而过,让那一双瞳孔中两颗墨绿色的灵魂火焰分成了四块!
坚冰从恐疫巨像头颅内开始爆发式的蔓延、增长,追逐着电角银瞳马的脚步,却始终慢它一步。
当电角银瞳马落地,整头恐疫巨像已经被完全冰封。
约翰子爵开始喘起了粗气,他已经不再年轻,连续高强度的战斗让他的体力和斗气都在飞速下降。
目光扫过战场,他的心情越来越低沉。
在骷髅兵毫不顾忌自身生命的冲刷下,约翰子爵精心培养的雪枫军团只能勉强维持阵型,而那五百农奴军更是被打得七零八落,已经开始有人因为恐惧而溃逃。
在这种情况下,越是逃跑死得就越快。
这时候如果约翰子爵回归本阵,还能够将行将崩溃的大军救回来,但是……
电角银瞳马忽然向前冲出一截,恐疫巨像的拳头在身后砸下。
身后一头,眼前一头,右手边不远处还有一头,那本来已经被他摧毁了下肢的巨怪如今又已经站了起来!
三头恐疫巨像。
就在此时,对面那头恐疫巨像忽然张开了嘴,周身燃起的灰白色死灵之火,又顺着双脚流入大地、扩散开来,点燃了范围内每一具不死生物的躯体,白骨如同蜡烛般软化坍塌,灰色、白色的灵魂之火逆流而回,纷纷流入了那恐疫巨像的口中。
约翰子爵心头悚然,催动战马向前,同时斗气鼓胀涌入长枪!
骑士的荣誉感不意味着要傻到等对方完成杀招!
可是,藏匿在军阵中的死灵法师已经锁定了约翰子爵的位置,他手中法杖晃动,死灵之力缠绕不休,口中低低吟唱着咒文,随后抬起骨杖对准了约翰!
死白色的气息在白骨法杖上一闪而逝。
三阶死灵魔法,支柱粉碎。
就仿佛一桶沸水从头浇下,约翰子爵本来凝聚出的寒冰斗气忽然溃散,紧接着全身上下的骨骼都开始颤动、震动,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和生命,随时都想要脱离躯体!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全身,纵然约翰子爵及时调集斗气镇压,还是张口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盔甲之下,他的每一处关节都已经严重挫伤,双手指节都已经撕裂,那疼痛如潮水一样涌入大脑。
如果换一个人,根本无法继续战斗下去。
但约翰子爵却不声不响地调集了寒冰斗气,封住了自己身上每一块伤口,痛苦不会衰减,但血液已经止住!
然而此时,那恐疫巨像已经完成了对灵魂之火的凝聚,灰白色的灵魂之火化成了一团死白色的火种,锁定了约翰子爵!
“上吧,老伙计!”约翰子爵周身燃起冰蓝色的斗气,胯下战马感受到了主人的决心,咴叫一声,周身电光闪烁疾驰而上!
恐疫巨像口中的火种沸腾激昂,跳跃着猛然爆发,死白色的火焰如同巨龙吐息般泼洒而出!
这火焰没有温度,但所过之处一切物质都在融化,白骨、积雪、尘埃乃至于大地都变成了熔融状态,混成了一片颜色驳杂的结晶。
焚魂之火。
约翰子爵挺起长枪,冰蓝色的斗气呼啸凝聚,在他身上构成了一道寒冰铸成的铠甲,枪锋之上,湛蓝斗气仿佛有生命般在跃动!
与死白色的火流撞在一起!
流炎如潮,约翰子爵就像是潮水中的礁石,任火浪狂冲,却岿然不动!
巨大的冲击力撞在约翰子爵身上,又被胯下的电角银瞳马分流,这头二阶魔兽低下头颅,周身肌肉紧绷,四蹄在地上犁出深深的沟壑,却依旧在扬蹄、努力向前!
本就受到重创的骨骼在疯狂颤抖,约翰子爵被寒冰封住的伤口纷纷崩裂,鲜血混合着碎冰汩汩而下,染红了枪柄,又被斗气推动着向前,让整把长枪都染上了一丝血色。
“为了——荣耀!!”
约翰子爵一声大吼,湛蓝色的寒冰斗气狂涨,长枪自下而上猛地一挑,寒冰斗气带起一道圆弧,终于冲开了沛然火流!
电角银瞳马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马蹄奋扬驮着主人奔行而上!
那恐疫巨像缓缓合上了嘴巴,两条粗大的手臂向中央合拢,抓向了战马!
约翰子爵的斗气毫不保留地爆发,凛冽的寒霜以他为中心横扫开来,大地生出一条条冰柱,也将那两条手臂焊在了地上!
枪锋斜挥,带着血色的寒冰斗气划出月牙般的锋刃,贯入那恐疫巨像的头颅,又从后脑钻出,直冲天际!
轰——
恐疫巨像扑倒在地上,掀起一片积雪和尘埃。
约翰子爵缓缓拨转马头,白气从头盔的缝隙中溢出,手臂自然垂下,鲜血渗出甲缝,顺着枪杆缓缓滴落。
胯下的电角银瞳马也已疲惫不堪,原本光洁的毛皮全数被汗水覆盖,再无法闪烁电光。
剩下的两头恐疫巨像,迈动着沉重的脚步,又开始向约翰子爵逼近,如同催魂的丧钟。
这位年迈的贵族握紧了枪杆,但却连将它提起都做不到,体内的斗气还剩下一些,但身体已经濒临崩溃。
终究还是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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