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亭城内的议事会议如期而至,弃城而逃的说法更加激烈起来,诸多豪酋都很是愤怒,认为马谡欺骗了他们,这魏军一个个如同杀神一般,他们还没抢到军功,自己就变成了魏国人的军功了。
又有一个豪酋激动的站起身来呼吁众人趁着夜色逃离街亭:“我说,咱们现在就该趁着夜色赶紧逃离街亭,咱们都有马,跑得快……”
话还没讲完,那豪酋看到马谡站起身来,一瞬间后背发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句话不再讲,大帐之中也突然安静了下来。
但这次马谡没有把手放到自己环首大刀上,他面色平静环视众人之后说道:“明日我会率军出城进攻魏军,若是要同去的,那便卯时东门集合。”
蒲怀归沉默不语眉头紧皱,雷桃却听了大惊失色:“你如何要去出城与那魏军交战,这般去了不就有去无回了吗!”
马谡看了一眼雷桃,随后又朗声说道:“如今我军与魏军交战就如同两力士较劲,除了咬牙坚持别无他法,若是想着遁逃,那注定要被魏军屠戮,拼着性命一战,等着大汉援军到达才有一丝活下来的机会。”
马谡讲完,众人依然不语,经历了白天的血战,他们认识到了该部魏军的可怕,心中早已经都忌惮不已了。
虽然他们之中也有人知道马谡所讲的话很有道理,但眼前的局势确实让他们害怕了。
马谡看到众人无言,无奈的点了点头:“如今诸位带领部众随我马谡身赴街亭,已经兑现了约定,反而是我马谡现在还不能回报诸位对大汉的忠诚,明日一战我马谡并无颜面强令诸位随我身赴绝境,只希望诸位能够坚持到大汉援军到来那一刻。”
雷桃此时才明白前几天马谡为何会让她把竹简交给大汉的丞相,不知道街亭到底给马谡带来了什么,但是雷桃很清楚,马谡这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出城进攻的。
“马谡!”雷桃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刚准备说什么,但是马谡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帐。
第二日卯时,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天气依然寒冷,街亭东门集合了约有八百人左右的队伍,绝大部分都是马谡本部兵马。
雷桃也赶到了东门,氐族人崇敬英雄,马谡选择出城迎敌,符合氐族人的观念,而且雷桃也知道劝不住马谡,所以她准备陪着马谡一起出城。
她带马谡来到了北边,那就要把他带回去。
蒲怀归眼神复杂地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马谡有条不紊地做着出城进攻的各项准备。
魏军有三千人,这八百余人出城迎敌无异于送命。
但昨晚马谡袒露心胸的话却又让蒲怀归心中动摇,不仅是街亭难以坚守或是在进攻中取得更多战功这些理性的考量,马谡这份视死如归的决绝让本就年轻的蒲怀归也觉得动容。
“马校尉……”蒲怀归张嘴,但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带雷桃回去吧,雷王让她带我来北边,我得让她安全回去。”马谡打断了蒲怀归的话。
“我不回去!你放开我!”蒲怀归点了点头,如蒙大赦,他紧揪着的心放开了,转身抱起雷桃,任她捶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东门只留下了雷桃的呼喊,和在凌晨严寒中默默整理装备的马谡等人。
……
“出发喽。”马谡招呼一声,八百人都默默地翻身上马,之前马谡已经和众人讲明白此战若是能活着回来,他营房中的财货任取。
不过众人都知道这一战恐怕凶多吉少,他们现在站在马谡身后,更多是为了马校尉这个人罢了。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撒满了大地,街亭城的东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队骑兵迅速冲出,朝着远处的魏军军营而去。
此时街亭城头上站满了氐羌诸胡部落联军,蒲怀归死死盯着马谡带领的那支骑兵部队,手狠狠抓着城墙,骨节泛白。
马谡和他讲过,只要撑过今天,援兵就到了,只要能迟滞一下魏军的进攻,那一切就都有机会,氐羌诸胡部落兵不擅长守城,若是野战,那他们还有一些希望。
但蒲怀归依然还没下定决心。
“听说若是汉使死了,汉国人会屠城。”沉默之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如同寒冬里的一阵北风,让众人又是一阵寒颤,一下子引起了众人的讨论。
“马校尉算汉使吗?”
“护羌校尉,能不算汉使吗!”
“这出去是死,留在城里是死,跑了也是死,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又是一阵沉默,这简直是他们的心声。
蒲怀归铁青着脸,马谡每前进一步,都如同在他心上多砍一刀。
他自小以蒲氏氐族英雄自居,也因此才能够降伏部落中其他诸多势力,纵然他已经经历了不少风浪,但看到马谡自己孤身一人带人冲杀魏军,他还是难以释怀。
“若是马谡死了,你该会后悔吧。”蒲怀归喃喃自语说道。
“蒲氏氐族听令!半部守城!半部随我出城!”蒲怀归用力一拍城墙,大吼一声说道,随即转身大踏步走下了城墙,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其余氐羌诸胡。
街亭城门再次打开,蒲怀归一马当先率领氐羌诸胡部落联军冲出城来,迅疾朝着前方魏军军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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