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陆羽正在安慰刘老汉,却听衙役通禀,宫中来了旨意,陆羽赶忙出门迎接。
传旨的太监是个熟面孔,当他看到陆羽后,很是客气的宣读了旨意。
圣旨内容倒很简单,朱元璋表示胡天赐之案已经移交给了三法司审理,他让陆羽将一应人证都交由三法司。
这让陆羽大吃了一惊,这刘老汉的案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今他才刚到应天府衙几日,朱元璋怎么会知道呢?他总不可能让人时刻都监视着自己这里吧!
也许是宫里早就有了交代,也许是这传旨太监想向陆羽卖个好,因此他直接说道:“昨日胡相亲自入宫请罪,将此案的的所有事都告诉了陛下,还请旨由三法司审理,以告诫京城的所有功勋子弟呢!”
“啊!”这下子,陆羽更是摸不着头脑了,这胡惟庸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正廉明了,竟然敢于大义灭亲。
而且按照这传旨太监的话,他是在应天府衙被自己拒绝了,就直接去了皇宫,要真是这么清正廉明,就不会来找自己商量了,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可惜陆羽怎么也没想透。
传旨太监依旧还在那里说道:“想不到胡相居然能够大义灭亲,如今陛下派人将那胡天赐擒下,送去了三法司,就差陆大人将那原告苦主送去,便能审案了。”
“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将刘老汉交给公公了。”陆羽点了点头,虽然想不明白胡惟庸会如何操作,但如今朱元璋都下旨了,他自然要遵从旨意。
让传旨太监等待一会儿,陆羽便返回了后衙,来到了刘老汉的住处,表示此案此案已惊动天子,他的冤情必能昭雪。
刘老汉一听,激动地感激涕零,再三叩拜千恩万谢。
陆羽将会审流程稍作提点,随即便将他带了出去,交给了随行传旨的太监。
临行之前,刘老汉一步三回头,不住朝陆羽招手拱手,他那一张纹理清晰的沧桑老脸,写满苦难与解脱,而那随着脸上沟壑横流下的老泪,更蕴满哀楚与期待。
陆羽从未见过,一张脸孔能布满如此复杂,又自相冲突的情绪。
看着那张老泪纵横的脸孔,他心中五味杂陈,对着刘老汉郑重说道:“老丈放心,我大明律法定能还你一个公道,让你沉冤得雪,叫凶恶伏诛!”
……
案件既交已交到三法司,自然再隐瞒不住,没几日功夫,这桩灭门惨案,就已传遍京都,惹得朝堂上下议论纷纷。
众朝臣最关注的,当然是那犯案凶手的身份。
胡相公子,大明最富权势的官二代!
顺着这身份,众人又将目光都投向了胡惟庸,堂堂宰辅,居然将自家犯案嫡子送进三法司,如此大义灭亲之举,当称得上高风亮节。
文武百官对胡惟庸之举大加赞叹,连带着,因前阵子因胡相大权独揽而引发的不良风评,都大为扭转。
而胡惟庸的大义灭亲,还不仅仅局限在主动请罪,他更是身体力行,主动协助三法司审案。
有胡惟庸这知情人协助,案件的审理工作进展得极快。
没一个月时间,胡天赐纵马杀人罪行就已被查实,紧接着,审判结果也已出炉:案犯胡天赐,判处斩立决!
寻常杀人案件,都是秋后问斩,而这桩案子性质恶劣,影响极大,又是天子钦点的大案,因此都没等到秋后,只在宣判结果一周后,便要行刑。
而这消息出炉后,朝臣们最关心的,当然还是胡惟庸的反应。
不出众人所料,接下来两日,胡惟庸都称病请辞,再未上朝理政。
据说,收到斩立决的消息后,胡相当场便昏死过去,足可见其哀痛之深,而胡府上下,也是哀嚎一片。
听闻那胡夫人王氏,哭的是死去活来,更还强闯到胡相卧房,对着刚刚苏醒的胡惟庸大为唾骂,更甚至提着菜刀,要与胡相同归于尽。
堂堂相府,竟闹出如此惨剧,当真叫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朝臣们听罢,纷纷摇头叹息:“家门不幸,叫相爷忠孝两难,索性相爷风骨犹在,禀公摒私,才不叫我朝纲沦丧、律法不存!”
……
判罚已过了五天,再过两日便是斩立决之期。
深夜,乌云盖月,四下漆黑。
刑部大牢外,却传出吱吖吖的响动声。
一辆掏粪车缓缓驶近,停在这后门口,虽未闻到什么恶臭气味,但只一看到这掏粪车,两名卫兵下意识便捂住鼻子,心生厌恶。
“你们两个,先去前门巡视一圈吧,这里有我盯着!”
却在这时,大牢牢头从牢房之中走了出来。
两个卫兵对这粪车厌恶之极,闻言自是如蒙大赦,拱了拱手,便立马溜之大吉。
待他二人离去,牢头才探出头去,朝那门口的粪车扫了一眼,他的目光,最终落到那粪车车夫脸上。
二人目光交接,极隐晦地点头示意,牢头立马迎了出去。
凑到一起,率先开口的仍是那牢头道:“人已经晕过去了,你们动作快些!”
车夫一言不发,只点点头,立马又摸到粪车中,将那粪桶木盖打开,里面倒未有什么恶臭气味逸散出来,也未见半点粪便,反而个昏迷不醒的年轻男人。
车夫将那人从粪桶里抱出,随即朝牢头点了点头。
牢头心领神会,一言不发便往牢中走去,车夫自是抱着那人跟上,三两步间,便已走到大牢核心牢房,一路上,竟未遇见半个狱卒。
一路走到大牢最里面,二人停在一间牢房门口,牢头迅速掏出钥匙,将牢门打开。
牢中只有一人,自是那将要处斩的胡天赐。
此刻胡天赐蓬头垢面,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在他身旁,还散落着几碟小菜,显然,他刚刚用过餐,此刻的昏迷不醒,也与这菜食有关。
车夫不再犹豫,立马走进牢中,将那粪桶里捞出之人放在地上,却将昏死的胡天赐扛了起来。
办完一切,他再与那牢头眼神示意,立即走出牢房。
牢门重新落锁,为求安心,牢头还特意站在门口,朝牢中看了一眼。
却正好在这时,盖在天上的乌云散去,月光透过天窗投射进来,正照在那“粪桶人”的脸上。
这人的面容五官,竟与被抱出的胡天赐有七分相像,若非凑近过去仔细辨认,怕谁都瞧不出来,他已不是胡天赐了。
看到这张面孔,牢头满意点头,随即便朝车夫挥手。
车夫立马将胡天赐抱出牢房,回到后门口,将人塞进粪桶后,二人各自点头,车夫立马赶着粪车,离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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