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怎么好端端问起陆羽来了?”
看徐达郑重其事,徐妙云有些迷糊,但她还是慎重作答道:“陆羽这个人……他为人正直仗义,不畏奸恶,敢为穷苦人家出头,另外,此人才识出众、胆略过人,可称是……有勇有谋!”
说话间,徐妙云偷瞄了徐达一眼,见他面无表情,只能继续道:“这陆羽虽出身平凡,却胸怀天下……若是能投身军旅,想必也能屡立功勋,凭勇略积攒军功,做得一方主帅!”
徐妙云这一番评价,可谓用心良苦。
要知道,徐达为人忠厚正直,最首要看重的,并非才能,而是品性。
因此,徐妙云最先答的,是陆羽“正直仗义”——这一品性特点,正是徐达最欣赏的那一类。
接下来,徐妙云先答才识,再答胆略,两也是身为一军统帅的徐达较为看中的能力,最后,徐妙云又夸赞陆羽虽出身平凡,却胸怀天下,而这正是徐达前半生的真实写照。
临了,徐妙云还不忘举例:假如陆羽投军,也能做得一方主帅——这话就差直接说:那陆羽是与爹爹你同样的人物。
这一番用心良苦的评价,真可谓“投其所好”,徐妙云几乎每一句话都戳在徐达的爽点上,逼得徐达不得不“认可”陆羽。
但,女诸生固然才思敏捷,徐达又岂是无能之辈?
闯荡大半生,纵横天下无敌手,徐达岂能看不出女儿这点小心思?
此刻的徐达,心中百感交集。
惊诧,讶异,甚至还有一丝丝酸溜溜的。
令他惊讶的并非陆羽这人有如何品质,而是自家女儿竟愿意为了这么个外人,如此投自己所好。
自己这个聪慧女儿,一身聪明劲全拿去夸奖外人,哄自家爹爹了。
照这看来,那陆羽在自家女儿心中的地位,定是有十分重要了。
徐达甚至有种感觉,自己辛辛苦苦养了十多年的大白菜,叫外面的山猪给拱了……
“爹爹?爹爹?”
正自心中吃味,徐妙云的轻声呼唤,叫徐达回过神来。
徐妙云一脸好奇:“爹爹为何问起那陆羽来了?”
“唔……”
徐达摆手解释道:“今日与上位饮酒,席间谈起陆羽,上位对其百般夸赞,叫为父好奇。”
“哦?”
徐妙云美目轻眨,颇有些好奇道:“陛下都说那陆羽什么了?”说话间,她满脸求知渴盼,显然对那陆羽的事情极感兴趣。
一看她这副表情,徐达的心又在滴血,完了完了,这女儿怕是留不住了!
“唔……没什么,只是闲谈罢了!”
徐达抿了抿嘴,挥手道:“你且退下吧,为父疲了,也要回去歇息了!”
徐妙云显然不大乐意,撇了撇嘴,这才退了下去。
大堂内空寂下来,徐达揉了揉眉心,不住苦笑摇头,静默思忖了许久,他才朝外招手道:“来人!”
手下管事上来,徐达慢慢说道:“你且去打听打听,那陆羽住处……”
……
冬日暖阳最是难得,一连刮了好几天阴风,难得有个天气晴朗的午后,陆羽自然要到院子里晒晒太阳,透透气。
正自躺在大椅上,却听见小鼻涕的警惕呼喊声:“你找谁?”
从椅子上爬起来,就看见院门口站着个身形健硕,面目刚毅的中年人。
徐达!
陆羽是见过徐达的,虽说徐达常年不在京中,但早年间卖艺时,他曾参与徐达寿宴,见过这位身份显赫的帝国统帅。
此时见到徐达到来,陆羽吃惊不已,当即立马站了起来。
而徐达显然是特意找上门来,站在院中探头向里张望,一眼就看向陆羽这边,全然不顾抵在他面前的小鼻涕。
看他那副锐利目光,陆羽立时想起提亲之事,难不成……是朱天子已说了那事,才惹他登门。
徐达此刻登门,是舍不得宝贝女儿,来算账的?
怀着这份忐忑,陆羽迎上前去道:“后生晚辈陆羽,见过魏国公!”
徐达显然早已认出陆羽,闻言并不惊讶,只是略略点头道:“你认得我?”
陆羽赶忙点头:“晚辈早年间在江湖卖艺,还曾登门献艺,为魏国公贺寿。”
“嗯……”
徐达点了点头:“前两日听陛下谈起你,说你是年轻一代少有的能人,便想来见一见你!”
听到“陛下”二字,陆羽更加怀疑徐达已知晓提亲之事,可人家不主动提,陆羽总不好细问,他只能先将徐达请进院中,好生招待。
到了内堂,奉上茶水,徐达才悠悠开口道:“听说先前你在江西时,曾平定民变,还查出江西贪腐大案?”
陆羽连忙拱手道:“晚辈不才,幸得陛下青睐提拔,才有机会替大明效绵薄之力。”
在徐达面前,他可不敢自夸。
说来奇怪,那朱天子九五之尊,能耐手段绝不亚于徐达,可陆羽对其就生不出尊崇之心。但对徐达,他打心底里佩服。
许是徐达战功赫赫,又曾凭一己之力打残北元,陆羽打心底里对这种民族英雄心生仰望。
再者说,比起朱天子那贪财易怒的性子,徐达看来一派浩然正气,在个人魅力上更值得尊敬。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他是徐妙云亲爹。
那提亲之事多多少少在陆羽心里生了根,令他有了些遐想,不管这事成与不成,对潜在的未来岳丈,总要给予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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